它怎么好像从大反派的脸上看出了一点失望?
郁想笑了下:“结婚是一件很神圣的事,不能胡来的。”虽然她这个人很胡来。
但是她觉得储大少人不错。
是真心实意地这样觉得。
当这个世界对于郁想来说变得真实起来以后。
他就不再单单只是原着里的大反派了。
他是她认识的储礼寒。
也正因为这样,所以更不能胡来啊。但凡换个人的话,她一定无所谓地原地躺平,离婚的时候还要快快乐乐地分人家一半财产。
“我知道了。”储礼寒隐去了眼底深沉的色彩。
“还有,储大少不用帮我维护名声。不用说我和他们根本没关系。就算有关系又怎么样呢?当我不需要清白和道德的时候,就没有人可以往我的身上套枷锁了。”郁想无所谓地耸耸肩。
她现在开始喜欢这个世界了。
大概正因为这里介于真实和虚妄之间,所以她可以毫无负担地去做所有她上辈子想做的事,还获得了真实的快乐。
“不过,储大少会介意吗?其他人谈论我的时候,难免会谈论到储大少的身上。”郁想问他。
“介意什么?大部分人总是用自己狭隘的认知,去肆意点评他人。我需要去在意他们吗?”储礼寒的口吻高高在上。
别人怎么说,从来不在储礼寒的考虑范围之内。
他仅仅只是出自私心,想要独自占有郁想。
郁想眉眼都飞扬了起来,她点头说:“对啊。所以我和储大少是一个意思么。当我去在意别人的看法,期望从别人那里得到夸赞和喜欢,那就是把制定规则的权利交给了对方。对方说什么是好的,我就必须要变成什么样。只要对方想,他就可以用他制定出来的规则谋杀我……”
储礼寒看着她眉眼熠熠发亮的模样,没有再出声。
只是想要拥有她的念头,又进得更深了一分。
“所以呢……咱们还是把储董坑到底吧。”郁想抿唇轻轻笑起来,“不坑白不坑啊?您说对吧?”
这样岂不是她又能坑钱,他也获得了快乐。
这叫什么?
这不就叫一拍即合?
储礼寒深深地注视着她,像是要将她装进眼眸。
他应声:“嗯。”
另一头,储山上了车,沉声问:“小远,你老实告诉我,你和郁想之间……就是,那个孩子有没有可能是你的?”
凌琛远没有否认。
他为什么要否认呢?
他想看着储山痛苦、纠结。
父子俩对视了半分钟,最后是凌琛远先开了口,他说:“我想和郁想结婚。”
这话一出,储山彻底绝望了。
他现在比任何人都希望,孩子是储礼寒或者凌琛远的。就算不是,也得是。至少要所有人都以为那是他储山的孙子。
这样,他才有最后一根能抓得住的稻草。他完全可以通过这个孩子,来重新地掌控他的两个儿子。
半晌,储山重重地叹了口气说:“爸爸会帮你的,最好这个孩子是你大哥的。这样孩子给他,你有郁想。”
凌琛远嘴角勾起,压住了讽刺,说:“行啊。”他问:“但是之前您给郁想的钱和房子……”
一提这个储山就有点血压升高,但他还是竭力扮演着一心为子的慈父,他说:“算了,就当提前给儿媳妇的见面礼了。”
凌琛远还记得郁想说的,他可没有储礼寒配合得足够多。
现在,我来多配合你一点。
凌琛远脑中念头转过。
“给孩子的呢?”凌琛远问。
储山:“……”
你他妈的,是不是你的啊,你就这么积极?
储山把那口老血咽下去,说:“是该准备一些礼物。”
储山说完这句话,凌琛远看他也还是不顺眼。
凌琛远的思绪恍惚了下,又想起自己的母亲。
“这样你该高兴了吧?”储山无奈地问,“爸爸真的只是希望你们高兴。”
凌琛远抬起眼,说:“我在想,母亲当初怀着我的时候,是什么样的。”
这话一下戳中了储山心虚的地方。
大概是年纪大了,如果不是办公桌里还放着照片,有时候储山也会想不起来自己爱过的女人的样子。她的模样更多地是在他脑海里化成一个美好的印象,一个符号。
她已经死了很多年了。
储山有点难受,但也知道无从弥补了。他给凌琛远再多,也没有用。从今天凌琛远的态度就可以看出来。
……不如对郁想好一点。
让凌琛远知道,假如当初他们母子在他的身边,他也会像这样对他们好的。
储山说干就干:“刘秘书,你去给郁小姐弄一个私人医疗团队,一定要保证郁小姐的健康。还有保镖,保镖也不能少。英国那个格瑞莱,不是刚入驻了全亚商场吗?就说我的意思,让梁冠去和全亚的吴总谈一下转让的事。”
梁冠是储山手底下真正的心腹。
储山说完,看着凌琛远,目露慈爱:“你不知道。你大哥的母亲当时是在国外谈生意的时候,突然羊水破了,然后在国外的医院生下了你大哥。之后几个月我都没见到面。你更是一直不在我身边。爸爸其实很想回到过去,回到过去参与你母亲孕育你、生下你,到你长大的过程。可惜时光不能倒流……如果我现在有什么做得不好的,你告诉我。你喜欢郁想,那我就对她好。”
这一番话说出来,储山自己听着都觉得感动。
何况是缺失父爱这么多年的凌琛远呢?储山心想。
储山渐渐放平了心态。
这个孩子来得好。
也许能成为一个大的转机……
凌琛远没有出声。
比起储山,这一刻他更想和郁想面对面坐在一起。哪怕郁想三句话里两句话能气死他,但也不至于像这一刻这样的恶心。
父子俩各怀心思。
车慢慢开上了主干道。
储山最后在医院检查出了轻微骨裂。
他听完表情也差点裂开。
但他还能怎么样?
储山只有继续住院,然后叫刘秘书告诉奚亭,千万不要再去找臧总了。
储礼寒的母亲是个真疯子……
万一她把郁想弄死了怎么办?他手里可就没有筹码了。
刘秘书听了很无语。
储董的想法怎么总是在变啊?出了事还甩锅给他。
但刘秘书也没有办法。
所以他也只能哭丧着脸,老老实实又打电话去了。希望这次奚亭不要再叛逆地挂他的电话了。
这时候奚亭正在敲郁想的门。
他很遗憾。
没能让他挑中一个合适的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时机。
门打开,余桐的脸露出来,她看了看奚亭说:“不好意思,郁小姐正在忙,有事的话您晚点来。”
奚亭更遗憾了。
他只好抱着猫往回走,一边走一边想,刚才不是都离开了吗?还剩了谁?……储大少储礼寒?
奚亭没走出两步,就又接到了刘秘书的电话。
刘秘书都觉得难以启齿,一会儿这样一会儿那样,把人当猴耍吗?
“不好意思,奚先生。储董让我转告你,你也不用去见臧总了,也不用追求郁小姐了,你什么都不用做。储董许诺的东西,不日就会到你的手里……”
奚亭深深地皱起了眉,他打断道:“你说开始就开始?说停下就停下?”
然后又挂断了刘秘书的电话。
刘秘书:“……”
妈的,根本没办法沟通。
奚亭回头看了一眼背后的别墅:“厨师培训班都报了,现在你跟我说不用了?放屁。”
别墅里。
郁想看了一眼关门的余桐,没问是谁。
反正她不感兴趣的,就都不重要。
郁想说:“麻烦大少跟我上楼。”
储礼寒眼皮一跳,站起了身。
短短一段路,每一步踏下去,储大少身上的肌肉都会绷得更紧一点。
一直等到了二楼,进了房间。
郁想反手关上门,转过身。
仿佛之前的亲密又回到了这一刻。
然后郁想想了想,还是问出了自己的疑问。
之前她是觉得,多听两句储大少家里的事,那都算是打破了界限感的分寸。这样可能会导致她失去白嫖储大少的机会。
但现在……她怀上这个崽,简直就像是开着推土机DuangDuang把人家的界限感全推平了。
那也没什么可再掰扯的了。
郁想大大方方地出声:“我其实很好奇,储董的注意力为什么只在您和凌琛远的身上打转呢?我以为,他还会有其他的私生子。或者……”
叫他上楼就只是为了问这个?
储礼寒:“……”
不过储礼寒并没有感觉到被冒犯,他的眉眼很快反而变得更柔和了点。
他浑不在意地接声道:“或者,他现在也可以再生几个孩子,重新培养出合他心意的孩子对吗?”
郁想点了下头,问:“是因为这样会惹怒您母亲那边的人吗?”
储礼寒淡淡道:“如果他害怕这个的话,就不会带私生子进入储氏。”
是啊。郁想在心里说。
所以她才觉得有点奇怪。
她多问两句倒也不是别的,就是之后肯定还要再和储山打交道。
“我十岁那年,我的母亲在有一天深夜回到了储氏公馆,她叫醒我,和我说,不用担心,以后储山只会有我这一个儿子。我问为什么,她没有说。之后我就再没有问过了。那是她的秘密,她有不被其他人知道这个秘密的权利。”储礼寒叙述的口吻很平静。
卧槽!
郁想呆了下。
这段话,可以推断出的信息量很大啊……
为什么储礼寒的妈妈这么笃定,那肯定是用了什么办法,让储山从此都不可能再有孩子了。而且这个办法,一定是直接一步到位,把事情做绝,再无逆转可能的。
私生子凌琛远则纯属是意外。因为储山那时候都还不知道自己有私生子流落在外。
所以储山不是不敢有多的孩子,是因为他不能。
所以他不得不将私生子带在身边。
所以他才会这么执着。
因为在他看来,他就只有这两个儿子了。
所以他为什么会痛哭?
大概她肚子里这个孩子,对于他来说,也是储家香火的一种延续。如果不是储家的孩子,储山能不怄吗?
那就让他多怄一怄吧。
郁想的思绪一转。
储大少的母亲很牛啊。
那时候十岁的储大少能平静地接受这个信息,也很牛啊……
是因为还年幼的时候,就清楚地知道了,他的父母并不相爱这件事吗?
郁想的目光闪烁两下,最后定在了储礼寒的身上。
储礼寒进门后是背光立在那里的,光从他背后的窗户照进来,他的面庞就好像落入一片灰暗间,撕去了矜贵的、衣冠楚楚的外衣,露出了底下冰冷的内里。
她读原着的时候,视角完全落在男女主的身上。
谁会思考大反派为什么会是大反派呢?
只需要知道他足够厉害,且足够狠,站在男女主的对立面就行了。
郁想的目光轻动,然后听见储礼寒低声问:“还有想问的吗?”
站在逆光里的大反派,和她说话的时候,嗓音低沉好听,好像被暖气烘过之后,还揉入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这个念头从郁想脑中掠过的时候。
她觉得真奇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