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香喷鼻,光闻味儿就知道这酒烈的很。
这是她第一次真正意义的喝酒。
原先没来到这时,她身子太弱,连酒精浓度很低的果酒都不能多喝,为了不让她嘴馋,家里从未出现过酒的踪影,宴会聚餐都是用果汁代替。
即便没有父母,她也是被爷爷奶奶捧在手心里娇宠着长大的。
而现在,她也被祖母娇宠在掌心里。
几十年的女儿红,入喉辛辣,后劲醇厚,食之入味后,她捧着玉盏,小口小口的竟将里面的酒都喝光了。
最后还不合礼仪的吧唧吧唧嘴,好似在回味。
“祖母……还要……”她小脸通红的举着杯子,水杏眸中荡着氤氲涟漪,可深处确是一片清亮。
她没想到原主这个身子竟然这么能喝,上脸不上头。
老夫人也喝了半盏酒,酒劲儿上来后面色微红,点了下她的鼻尖,“没想到月儿还是个小酒鬼……”
顾初月抱着玉盏嘻嘻笑,肤如凝脂的小脸越发娇憨明媚,恍若沾了清露的海棠般娇艳欲滴。
芳姑又给她倒了半盏,提醒着让她慢点喝,这酒后劲儿大。
顾初月迷惘的点点头,好似是喝上瘾了一般,一直小口小口的啄着,靠在祖母的肩膀上,呼出的气息越发温热。
喝到第三盏的时候,她忽然觉得头很沉很重,眼皮像是被人用力往下拉扯一般,最终还是没坚持住,闭上了那一双眸子,呼吸平稳,蝶翼轻颤,小手紧紧的攥着老夫人的衣角,不肯松开。
老夫人就让她这么拽着,将她搂进了怀里,又给她盖了一个鹅绒锦被,脚下塞着铜制手炉。
屋中酒香四溢,与炕榻下薰笼烧着的松枝香融合到一起,倒也别有一番味道。
老夫人低头,看着怀里白嫩的小脸,轻声道:“真希望她能永远这么开心自在。”
芳姑笑道:“大小姐一向最有福气,这点啊,老夫人就放心吧。”
老夫人将鹅绒锦被翘起来的一角抚平,给顾初月仔细的盖好,这才道:“是啊,我的月儿一定是最有福气的那个,还有几月就要过年了,仔细算算,也就还有两年时间,月儿就要嫁人了,成了别家的夫人了。”
芳姑为老夫人准备了一杯云雾,宽慰道:“大小姐日后也是最有福气的。”
老夫人却叹气:“你惯会挑我爱听的话说。”
“老夫人说的这是什么话,老奴还能蒙您不成,大小姐的夫婿老奴也曾看过两次,那位公子身上的气势,可不像是庶子能有的。”
老夫人自然知道这点,“你说的我何尝不知道,那言家闻一谈吐不凡,姿容不差,你瞧着吧,这次回都城定然是涅槃归来,日后必定会成为一方势力,只是……”
芳姑问:“老夫人可还是心有疑忧虑?”
老夫人皱眉,道:“我同意把月儿嫁给他,是因为月儿平日里得罪了不少人,现在有学士府给她挡着,可嫁人后,就只能全靠自己了,若是低嫁,日后怕是会被以前的仇家欺负死,而言家闻一,日后定是不凡,可以庇护月儿,只是有一事我终究是不明白,他为何要娶月儿……”
芳姑笑道:“许是因为大小姐秀外慧中、温柔可人呢!”
老夫人冷笑:“我自己的孙女我还能不清楚吗,就她那个性子,半点亏都不肯吃,琴棋书画算不上精通,只能是上乘,骑马射箭倒是一等一的,你瞧哪个大家闺秀以骑马射箭出名的?言闻一是个心思深沉的人,他不过刚从苏州回来就知道许多朝廷秘闻,且将现在的朝廷形势分析的头头是道,凭借这等才智,日后定会有不少权贵想要笼络他,他又何必求娶一个现在趋势并不好的学士府的嫡长女?”
芳姑闻言,只能干巴巴道:“因为情爱?”
按照老夫人这番分析,她是找不出第二个理由了。
老夫人道:“月儿与言家小子不过就见了一面,就被那副相貌迷花了眼,可言家小子同样不肯放弃婚约,难不成真是对月儿一见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