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白雪夹杂着细冰自天幕而来,隔着桃花纸,屋内依旧是一片明亮,冬风的呼啸和薰笼的碳火声夹杂在一起,别样的温馨。
少年垂眸,浓密的鸦羽睫毛敛着幽深的狭眸,阴翳尽退,剑眉蹙起,满是疼惜的模样。
他握着少女香软的柔夷举到唇边,肌肤似是晶莹剔透般,青紫色的血管冲击着他的视线,薄唇挨着略微红肿的指尖,轻轻吹着。
明明最厌脏污,却丝毫不在意上面的碳黑。
有那么一瞬,顾初月的“疼”字已经到了唇边,却被她扭过头,无声的吐了口气。
鼻尖泛酸,杏眸中的晶莹慢慢积聚。
许是怕握疼她,这次握的力道明显小了许多。
顾初月顺势抽出手,重新坐到了圈椅上。
她拿出锦帕,细细的抹去指尖黑色,之后,将指尖放在大理石面的茶案上冰着。
言闻一看着自己虚空的掌心,只觉得眉骨突突的跳动,最后强忍着压下心里的愠意,斜眸轻看,就见小姑娘垂着蝶翼长睫,挺翘小巧的鼻尖微红。
那么一瞬,心中的怒意荡然无存,只剩下心疼不已。
顾初月似乎注意到了少年的视线,冷声道:“怎么还不走?”
说完,又将身子扭到了一侧,全然不想再见他的样子。
言闻一哂笑,一步步走向她。
站在小姐身后的珍珠立刻跑过来挡在小姐身边,双臂打开,跟护崽的老母鸡似的,“言大少爷,您要对小姐做什么?”
言闻一微勾的唇角顿时垂下成直线,玉质金映的容颜上是铺天盖地的寒意。
少年虽不过十五岁的年纪,却是在刀山火海里打出来的权势,阴鸷炽盛。
珍珠身子发颤,却还是不挪半步,“言大少爷,请请请请请你自、自重!”
言闻一看不见小姑娘,心情极差,“滚开。”
珍珠抖的更厉害了。
这时——
“珍珠,你让开,我倒要看看,在学士府,他能把我怎么样。”
顾初月突然出声,珍珠这才移着步子又退开,哪知没走两步,外厅帘栊被掀开,一身寒意的复还走了进来,将珍珠拽了出去。
帘栊四边镶木,里面塞了实心棉,木质边角打在墙上,发出厚重沉闷的声音。
屋里只剩下他们二人。
言闻一走到顾初月面前,纡尊降贵的半蹲,单膝跪地,双臂搭在圈椅两侧,骨节分明的手指一伸,就可碰到小姑娘的柔夷。
他将人禁锢在自己的视线范围内,生怕人逃开。
顾初月又气又急,抬腿就踢向他的膝盖,月白色锦袍上瞬间便多了个半圆的鞋印,上面粘着泥土。
若放在以前,顾初月哪里敢这样做,都是捧着哄着的,可现在,她没什么不敢的。
言闻一也不恼,也不掸袍子上的土,而是伸手握住了小姑娘红肿的指尖,轻轻地按在自己的掌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