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乍静,雪初晴,月微明。
屋中漆黑一片,唯有明瓦斜映红灯摇曳影,明黄的的流苏随风交缠,比之三月迎春枝,艳海棠含苞又逢月色明,光影斑驳。
小姑娘睡的极沉,几次丫鬟进来要添烛台,都被言闻一拂袖拒绝。
冬至家宴,乃是大事,除顾明远和菡萏堂那两位外,是要全家到场的。
珍珠急得团团转,生怕小姐迟到了,不得不硬着头皮进去,福了福身子,“言大少爷,等等便是家宴,小姐……小姐要起床准备着。”
话音刚落,炕榻绒被下一阵翻动。
顾初月揉着眼睛从少年怀里钻出来,“唔,对……还有家宴,要吃饺子的。”
珍珠见小姐醒来,松了口气,“小姐说的对,咱们快准备着吧,若是去迟了,可不好。”
“好。”
她揉着惺忪的眼睛,四处一看,黑漆嘛啾的,“怎么不点烛台啊?”
说着,懒洋洋的又靠近了少年的怀里,冷莲香很是好闻,她很喜欢。
珍珠小心的看了眼炕榻上的那尊瘟神,不敢说话。
她们这些做奴婢的也想啊,可是有人不让啊!
正要开口,簌簌便进来了,点上烛台,待屋中明亮,这才走到小姐身边,福了福身子,两只眼睛依旧看着地面,“小姐,刚刚芳姑派人过来了,说天色已晚,要是……要是言大少爷还没走,就……就留下来跟小姐一块过去用家宴。”
“嗯?!”
顾初月顿时睡意全无,立刻坐直,“祖母怎么知道他还没走啊?”
珍珠小声道:“言国公府的马车就停在大门口,一直到现在。”
这时,言闻一也慢悠悠的撑着手臂坐直,里衣褶皱,尤其胸膛大开,依稀可见指印湿濡。
少年是被吵醒的,剑眉微蹙,狭眸不耐,昏明烛影之外的冷峻容貌似是蒙了曾阴霾云翳,冷冽孤傲,威严极重。
两丫鬟面面相觑,哆哆嗦嗦就跑出去了。
顾初月也觉得背脊发凉,以为是刚出被窝所至,便转了身,趴到了言闻一怀里,反正是天然大暖炉,不蹭白不蹭。
她嘟囔着,“你要不回去吧?”
这话一出,屋中空气温度都急剧下降。
言闻一的语气有些烦躁,“我就这么见不得人?”
顾初月已经清醒了几分,有些害羞,“别人又不是没见过你,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
言闻一狭眸幽深,冷冷的发问,像是被激怒的野兽,一个不耐烦就要吃人。
顾初月明显没有感觉到,揪着少年的衣襟上的一块布料,小声道:“你本是打着拜访的名义来的,结果却在明月苑待到现在,被人知道了,岂不是会想入非非?”
说完,眼神乱飘。
言闻一自鼻尖“哼”了声,小姑娘不知是不是刚睡醒的原因,身子似没骨头般,温软绵绵。
尤其知道她是因为害羞才赶人,语气稍稍回春,“没人敢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