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端来牛乳茶,为大小姐倒了一盏。
顾初月笑着接过,双手捧着青玉小盏,声音清脆:“身体固然重要,可听表姐这嗓门,倒不像是多虚弱的样子,爹爹上朝操心国家大事已经够辛苦的了,若是能在爹爹回来前将事情问清楚,该查的查好,爹爹回来后便不必太过操劳,也能减轻爹爹肩上的担子不是?”
这番话若是平日里,是断不可能从她口中说出来的。
自从将代理管家的名头一交出去,这内宅里头的事情呀,只要是和她没什么关系的,她一律是能躲就躲,能推则推,半分不插手。
老夫人眸子一扫,就知道她这孙女肚子里是在冒什么坏水儿。
不过刚刚到这一番话,却是说得不错。
她正色道:“王氏啊,初月说得不错,男人主外,咱们做女人的自然要主内,照料好内宅的大小事务,让他们安心处理官场上的事情,没有后顾之忧,若是事事都要留给男人去处理,那这掌家权岂不是形同虚设?又为何立掌家权?”
母亲开口,尤其是还提到了掌家权这个敏感的字眼,只好道:“母亲说的对,只是……”
王氏颇有些委屈的开口,“母亲又不是不知道菡萏堂的作风,儿媳也实在是怕了,到时候秉公处理了,老爷一回来还是得成徇私针对,儿媳这管家权拿的……也真是越来越难了啊……”
顾芳菲也知道菡萏堂那两位是什么样子,见娘亲如此,一时忍不住跟着唉声叹气。
“祖母,爹爹偏心已经不是一两天,娘亲的难处,孙女都是看在眼里的,尤其是最近,菡萏堂那边也是越发的变本加厉。”
老夫人闻言,眉眼威严。
王氏为了在顾明远面前维持大度的形象,对于菡萏堂从来都是多加隐忍,甚至还会夸赞一两句。
今日,倒是难得的诉苦。
这人一旦有了靠山,气势自然是不一样。
顾初月将已经喝光了的青玉小盏递给了珍珠,让她再帮自己倒一盏,适时道:“如此,便更要让表姐进来了,免得爹爹回来,再有什么人说婵姨不关心表小姐,将让晾在雪地里不让进屋,万一爹爹听信了,岂不又是一桩误会?”
王氏一听,又是一阵的沉默。
因为这的确是菡萏堂会干出来的事情。
顾初月微微翘起小手指,看向了门口。
珍珠点头,朝着门口走去,掀开帘栊喊道:“来人,还不快把表小姐给请进来!”
帘栊被两丫鬟从外掀开,灌进一阵子的冷风。
顾初月不由拉紧了披风,懒懒的打了个哈欠。
珍珠给小姐找了个圆枕垫在身后,她靠了上去,舒服的蹭了蹭,浅浅的抬着眼帘。
文丝娆被两个丫鬟一左一右掺了进来。
也没有丫鬟说的什么衣衫褴褛那般严重,不过看起来倒是狼狈的很。
发髻松散,有几根还垂到了额头前,原本精致优雅的玉簪现在是一根也无,素色的襦裙破破烂烂好几个洞,披帛一边在肩膀上,一边耷拉在地上,好不滑稽。
原本精心描绘的柳弯眉已经变得浅淡,左边甚至还少了一截。
文丝娆一进来,便挣开了两边的丫鬟,直接跌坐在地上,泪流满面,“叔父,丝娆……丝娆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