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老夫人眉眼如山岭威严,“说罢,今日,到底是怎么回事?”
黄氏听到婆母开口,撑着圈椅起身,走到外厅中央,直接“噗通”一声跪下,“请母亲为我做主,儿媳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正好元妈妈掀帘进来,言老夫人道:“将夫人扶起来。”
哪知黄氏却拂开了元妈妈伸来的手,哪怕跪在地上,依旧身姿笔挺,犹如春雨绵绵时,碧波荡漾中的荷叶,哪怕饱经风雨,依旧绰约多姿。
元妈妈只好回到了老夫人身边。
言老夫人抬眸,淡淡的看向了自己最疼爱的二儿子,“州正,将你夫人,扶起来。”
言尚书上前,黄氏照旧如此。
两人成婚十几年,言老夫人也是第一次见自己这二儿媳,如此决绝的姿态,“今日,到底是怎么回事,谁来说?”
言尚书拱手,想要回答,却被黄氏抢先:“母亲,儿媳有话要说。”
“说罢。”
黄氏抬眸看向上首,“母亲,老爷给辛儿说了一门婚事,您可知道,是哪户人家?”
言老夫人接过元妈妈新递来的茶盏,轻轻吹着茶雾,“哪户人家?说来听听。”
言老夫人自将管家权又放手给长公主裴氏,便沉心礼佛,鲜少再管这些后宅的事情。
这次言可辛撒娇要来云鹤轩住,言老夫人也只以为是黄氏又找来了几位先生,孙女受不住苦,这才来避一避,玩闹几日。
仔细想来,确实,辛儿是个好玩的性子,自打来云鹤轩,却是几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活像是转了性子。
原来是来躲着婚事来了。
言老夫人不禁失笑,心中了然,“难怪最近辛儿都不回尚书府,看来,州正,你为辛儿找的人家,辛儿不愿意啊。”
黄氏闻言,面色是却慢慢挂起冷意,一字一顿的回答:“母亲,是当朝梦老太尉的重外甥。”
这话一出口,就连元妈妈都停下了倒茶的动作。
盖碗茶一口未喝,又被言老夫人放下,转而看向了自己的二儿子,“州正,你来说。”
言尚书低头,默而不语。
屋中安静了一刹那。
无声的默认,如同亲口承认,承认了黄氏所言,句句属实。
言老夫人自唇角缓缓绽出一抹冷笑,“州正,老身在问你话,说话!”
言州正拱手,沉重的回了一个“是”。
元妈妈走到了门口,将屋门也给关上了。
黄氏忍住哽咽,“母亲,儿媳嫁进来十几年,从最初的满心期盼到现在,已经不剩什么了,儿媳唯一期盼的,便是辛儿可以嫁一位如意郎君,不求仪表堂堂,不求家世顶好,唯一求的,便是人品端正,胸怀坦荡,可孟老太尉的重外甥孟广,家中妾室成群,整日流连烟花之地,胸无大志,还经常仗势欺人强抢民女,仅仅是仗着自己是孟氏一族中唯几的儿郎,便如此嚣张,着实不是良配,还请母亲做主。”
言老夫人叹了口气,只道:“你先起来。”
元妈妈去扶,黄氏还是不起,“今日,若非没个定论,儿媳绝不起来。”
言老夫人半阖着眸子,眼角的皱纹堆砌出百般威严,红宝石抹额在昏黄的屋中闪着令人寒栗的光,如同鲜血凝练,“老二媳妇,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辛儿的夫婿人选,绝不可能和孟家有半分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