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初月打了个哈欠,眼睛睁都睁不开,被子露出一角细绒内面,边角压着密密的海棠绣纹,她那一双水灵灵的杏眸,此时只眯出了一条小细缝,小嘴儿止不住的嘟囔道:“那就让他自己伤心吧……”
珍珠刚想再劝两句,免得小姐后悔,哪知话音刚落,一道低沉的嗓音自外厅传来——
“原来在卿卿的心里,我还不如一张床榻?”
顾初月一听,身子都绷直了一瞬,随即反应过来,又软趴趴的贴在了榻上。
这里是她的明月苑,又是她的屋子,现在还是大清早,大魔王怎么可能会在呢?
真是开玩笑!
她不在意的翻了个身,“坏珍珠,竟然学一一的嗓音来吓我,不过学的还挺像的嘛,厉害……”
珍珠却咽了咽水,颤颤巍巍的后退了两步。
小姐是在说什么胡话啊,她何时敢模仿言大少爷的声音了?
珍珠僵硬的回头,结果就瞟见了金墨色的袍子一角,月白色的长靴上面绣着精细的暗纹,虽然不显眼,但是就连她这只会几种简单针法的人都知道,光是这一双长靴,便已是重工。
既低调,又不低调。
除了言大少爷还能有谁?
珍珠连忙小声道:“小姐你快别睡了,睁开眼看看吧奴婢的好小姐啊……”
屋中的熏笼越发温暖,这边珍珠急的要死,而那边的顾初月只是舒服的在榻上滚了几下,还是越来越往里面滚。
珍珠实在没办法,深深的看了一眼后,转身朝着少年福了福身子,便小跑出了屋子。
珍珠一走,顾初月觉得耳边终于清净了许多,原本想舒舒服服的再睡一会儿,哪知这屋里的温度,竟然有越来越下降的趋势?!
她在被子里都被冷的一激灵,最后实在是受不了了,便把头从被子里钻了出来。
哪知,还没开口,便投下了一片阴影。
她刚想说是不是阴天了,又突然想到自己是在屋子里,幸好没说出口,否则定要闹笑话。
她慢吞吞的转了个身,然后抬头一看——
昂藏七尺的少年正正立在她的榻前,一身墨色织金绣纹圆领锦袍,隐隐约约可看到颈上的一根黑线隐藏,骨相冷峻,姿容更是贵不可言,正垂着狭眸,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一面迎着自明瓦而入的熹微光束,一面和昏暗的幽色交相晕染,如同清风拂过碧水寒天的水面,扬起阵阵涟漪,动人的美景下,是无人可知、不见天日的寒冷与刺骨。
顾初月咬唇,以为自己还在做梦,便立刻闭上了眼睛,准备再正式的醒一次。
哪知再睁眼,面前的少年还是在,而且貌似离的还更近了一些。
她拖着自己如同蚕蛹一般都身子,不断向后移动,直到后背抵在挂了毛绒绒垂帘的墙壁上,这才小声道:“一、一一,你怎么来了?”
言闻一拂袖,坐在了少女的榻上,微微侧身,勾唇道:“若非是提早前来,还当真听不到卿卿刚刚到那番心里话。”
顾初月眨巴眨巴眼睛,“那一一定没有听到后半句话。”
“哦?”
“若是让一一伤心的话,那我可舍不得。”
言闻一轻笑,“卿卿这是何时说的话,我怎么没听到?”
顾初月捂着自己的胸口处,满脸的真诚,“是在我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