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初月抬眸,望着上首,脆声道:“爹爹有意支开表姐,是对我有什么话要说吗?”
说到这,她又十分委屈的噘着嘴,“不过,爹爹要是训斥的话,就算了,今日的事情,女儿不觉得自己有错,反而委屈的很。”
顾明远没想到自己的大女儿说话如此直接,叹了口气道:“初月啊,今日这件事情,你表姐确实有错,但也是无心之失,主要还是怪菡萏堂的那些丫鬟,看错了还敢四处传谣,娆儿也是以为那南风馆是个喝茶的地方,才闹出了这么一桩误会。”
饶不是自己的亲爹,但是顾初月听了这番话,心里还是不是滋味。
任谁家的女儿发现自己的老爹一直向着外人会高兴的起来?!
她只觉得连嘴里的果子都不好吃了,她囫囵吞枣似的咽下,声音也染了几分冷意,“爹爹,表姐也是快及笄的姑娘了,就连耳听为虚,眼见为实的道理都不懂吗?”
“你表姐连南风馆是什么地方都不知道,是她身边的丫鬟说的。”
“既然如此,若是按照爹爹说的话,那表姐的丫鬟红桑自是知道那南风馆是什么地方喽?表姐经常把读书挂在嘴边,贴身丫鬟贴身丫鬟,都是跟着伺候许久才提拔上去的,眼见为实这样简单的道理表姐都没教过她吗?而且这道理都不用人教吧?关乎到女子贞洁的大事,无凭无据,就敢出去乱说?”
顾初月在面对顾明远的时候,鲜少会这般伶牙俐齿。
这令顾明远十分的不适应,“初月,得饶人处且饶人,若是事事记仇,学士府就这般大,抬头不见低头见,你们姐妹俩日后还怎么相处?”
顾初月把玩着手里的果子,心里不是滋味儿,忍不住自嘲:“果然画本里说的都是真的,会哭的孩子有糖吃,表姐只要哭一哭,不管她做了什么事情,爹爹都要我大度些,就拿今日的事情来说,明明是表姐的错,可被爹爹留下来教育的,却是我。”
顾明远皱眉,“初月,为父不是这个意思。”
她伸手抹了一把眼睛,低头嘟囔:“爹爹是不是这个意思无所谓,反正我这性子,这辈子怕是都改不了了,爹爹要是想劝,还是去和表姐说一说吧,让她少管点闲事,这样只会陷害妹妹的表姐,我一点都不想要。”
说罢,她起身就往外走。
哪知刚走两步,就听见一道威严的声音——
“今日到底是怎么了?谁能同老身说个清楚!”
顾初月一听,心里积蓄已久的委屈再也忍不住,多半化成了眼泪,吧嗒吧嗒的像是小雨滴似的往下落。
她福了福身子,委屈道:“祖母,您终于来了。”
顾明远见老夫人自夜色中而来,也连忙起身去扶,“母亲,外面这般的黑,您怎么来了?若是摔倒可如何是好?”
老夫人冷眼一瞥,“我还没老到走几步路就能一摔不起的地步。”
说罢,便直接越过他,走到了上首坐下。
老夫人一身秋月色狐皮氅衣,隐约可见的内里铺绣着大片的暗菊纹,低调而又不显朴素,头戴镶鸽血红宝石绣如意纹抹额,青丝白发参半只是用檀木簪简单的绾着。
老人家坐在圈椅上,如同花园中的不老青松一般挺拔,丹凤眸中已然露出了慑人的威严,横扫正厅。
未等顾明远再说话,正厅外便有一丫鬟匆匆忙忙进来禀报:“老夫人,老爷,夫人过来了。”
顾明远皱眉,刚想让丫鬟出去告知夫人让她先回去,就听上首传来声音——
“是老身让她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