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泼墨,抬头望去,是大片大片的黑,唯有一处颜色浅薄,却还是遮住了月色,抬眸,望不到尽头,压迫感一路跟随。
唯那家家户户门口的灯笼,屋顶上的烟囱,朦胧的红色和白色的烟雾,看到了烟火,听到了笑声,方知这是人间,松下了心锁,消除了戒备。
长长的春鸣涧上,一辆马车慢悠悠的驶过,不起眼极了,像是连夜赶路的回乡人,在空旷的街道上奔驰而过。
虽然驾马速度很快,但顾初月依旧忍不住伸手掀开帘子,止不住的往外探,一双水杏眸里是满满的期待与好奇,直教一旁的珍珠担心。
珍珠忙道:“小姐,您快别看了,”
她笑着放下帘子,“咱们都出来了,你还担心什么呀。”
“就是因为出来了,奴婢这颗小心脏才安稳不下来。”珍珠满脸愁容,“小姐,要不咱们还是回去吧,奴婢从一出门,就总觉得今天不会太平,要有什么大事儿发生似的,要不、要不小姐咱们改日再去?”
顾初月无奈的笑瘫在软枕上,白白净净的皮肤配上杂乱的络腮胡子别提多喜庆了,“我的好珍珠啊,你就是想的太多了,咱们都成功出来了,还能出什么事?最大的障碍已经没有了,难不成我都打扮成这样了还能被认出来?”
珍珠欲言又止,只好道:“那小姐进去以后,一定要注意安全啊,千万不能让叶侍卫离开一步,还有啊……”
珍珠将装着银票的荷包拿了出来,“小姐,您之前不是说这银票送出去容易被查出来吗?咱们的银票可都是府里的,那今天……”
顾初月晃着沉重的脑袋,“我今天可没准备在南风馆花半两银子。”
“啊?”
……
马车最终在一处茶馆前停下,不远处便是南风馆。
叶然虽然衣着繁重却还是矫健的跳下马车,反观顾初月,头上顶着好几斤的金子,耳朵上挂着大串的玛瑙,肚子上绑着软枕,整个人光是想保持着走路不摔跤都费劲儿的不得了。
要不是叶然扶着,怕是连马车都下不了。
但是为了不被人发现,只能以这种形象示人,普通的女扮男装太没有技术含量了,像是南风馆管事这种把持着秦楼楚馆多年内务的人,一看就能看出来。
两人大摇大摆的走到了南风馆的门口,还没开口,那边的守门小厮就认出了他们,开门放人,恭恭敬敬的将他们送上了楼。
管事就在二楼喝茶,因为雇主拖欠银钱无法交差已经头疼了一整天,要是再补不上这个窟窿,掌柜的说就要把他剁成肉酱去补!
就在愁眉不展之际忽然听小厮来报,说娘娘腔来了,思索下,瞬间就来了精神。
真是天助他也,刚刚还愁没有银钱,这不,就有人送来了?!
连连道:“快把人请进来!”
而顾初月两人已经到了门口,管事这么一开口,他们就被小厮给请了进去。
听到声响,管事的刚抬头,就被闪花了眼,只能依稀看到对方壕无人性的穿搭,仿佛是块活的金元宝在移动。
直到叶然“啪”的拍了下桌子,凶巴巴道:“你,就是你,你是不是有毛病?怎么不说话?”
管事这才回神,揉了揉眼睛,笑道:“原来是边塞的两位少爷啊,有失远迎,还望不要怪罪。”
顾初月却是什么都没说,而是艰难的双手环抱在身前,努力扬着头瞪了管事一眼,“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