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庆年以为她都记起来了,刚要开口,言可辛便抢先道:“你当时骗了我,还知道我那么一件丢人的事情,还占了……如今你被我不小心用柿子砸了头,咱们可以说是一笔勾销了啊,你不许再提起那件事情!”
裴庆年的眼睛更红了,“姐姐是要与我一刀两断不成?”
若是没有想起来还好,现在经他一提醒,又想起来了,尤其是当时自己的所作所为,要是知道他是个小男孩儿,怎么可能会……
言可辛越想越气,便开始记仇,别过脸不让自己去看他,“谁让你骗我来着,竟然还说你是皇上的小公主!结果却是皇上唯一的嫡子,哼!”
裴庆年低下头,看着结了一层雪霜的地面,“姐姐,我知道你把我当成了公主,却没有告诉你,这件事情是我不好,可是,我根本不敢告诉姐姐我的真实身份啊……”
她还是别着脸,撇着嘴,“你是当今皇上唯一的嫡子,又不是叛国贼的孩子,有什么不敢说的?你不要再骗我了。”
裴庆年伸出手,想要去拉言可辛的袖子,没想到却被她给拂开了,他失落地叹了口气,“姐姐应该知道,我自幼体弱,身子一向不好,被风吹一吹,可能都会得风寒,所以从小到大,所有人都尊着我,敬着我,也躲着我,都不和我玩,生怕我和他们在一起玩闹的时候哪里不舒服又生病,从而承担罪责,我从来都没有朋友,姐姐是唯一一个说喜欢我的人,我不敢告诉姐姐我的真实身份,我怕姐姐也会像那些人一样,不喜欢我,躲着我,没想到,第二日便和姐姐见面了,姐姐连句话都不和我说……”
言可辛扭回头,澄清道:“诶诶诶,我可不是那样贪生怕死的人,我只是最讨厌别人骗我,谁让你骗我了……”
她越说,声音越小。
因为少年半垂着的眼睛里,黝黑的瞳仁竟蒙了一层水雾,小时候比言可辛矮不少的少年现在已经比她高上不少,她一抬头,正好瞧见。
“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太害怕姐姐也会像他们一样,知道我的身份后就不会再亲近我了,姐姐可以原谅我吗?”
说完,又伸出了手,去抓言可辛的袖子。
这次言可辛没来得及躲开,被抓了个正着。
她是典型的吃软不吃硬,两个人的事情发生在太多年以前,又听了这一番温言软语,明明身为三皇子却活的还不如普通民间少年自在,整个人悲伤而又可怜,加之砸了裴庆年脑袋的愧疚感,让她又开始心软,对裴庆年的气愤感也随之消失了不少。
裴庆年开始摇晃着言可辛的袖子,“姐姐还在生我的气吗?”
她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脑子里堆的东西一多,就开始有些烦躁,对方又步步紧逼。
她将袖子扯了回来,“算了算了,我宰相肚里能撑船,大人大量,不跟你计较了,但是你也不能得寸进尺再想着被柿子砸了的事情啊,知道了吗?”
裴庆年一听这话,脸上立刻扬起了笑容,又伸手拉住了她的袖子,“姐姐原谅我真的是太好了,只是……第二日,姐姐为什么离开?”
“什么第——”言可辛一下子明白这意思,声音戛然而止。
裴庆年追问:“姐姐怎么不说话了?”
言可辛原本想说实话的,但是一想起他刚刚那番话,怕说出实话他乱想,到时候表情不定是又要哭了似的,有些于心不忍,便随便说了个理由:“我忘了第二日还和你有约的事情,就提前和伯母出宫了。”
裴庆年失落地应了一声,“姐姐忘了,我却没有忘记,第二日在御花园等了一整日,恰逢大雪,结果染了风寒,养了半年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