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者,若非癫狂求死,大部分人都有自保心理,从他狡猾遮掩不肯靠近可见这个人并不想暴露。
姜曳等了一会,确定对方走了,这才爬出了坑看了下方向,发现对面林子里应该是对方出入的路线,得避开对方。
她选择从另外一边的小道艰难往下走。
她得尽快去山脚下报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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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晚上的,山里本来就没什么人,偶尔也有路过的也都是行色匆匆刚结束完工作的,穿着外套,带着公文包,骑着着二八大杠急着回家。
一对同个工厂的夫妻就是这样的,他们着急回家,路过山脚下的时候,这里人多一些,因为有个小公园,这个时间有些人吃完晚饭就在闲谈或者锻炼身体,边上路灯光效果不错,但也架不住这突然从阴森森的小道路口窜出一个人来。
脑袋包着衣服,缠着绳子,就跟国外那些中东人似的,不过满头鲜血,手里抓着一把铲子,突然冲出来后可把刚经过的俩夫妻吓了一跳,前面骑车的丈夫手一抖,自行车就歪了,还好妻子手疾眼快用脚点住了地面才没能摔倒。
“啊!!”她看到姜曳就叫喊出来了,下场的人见状都跑了过来,把姜曳围了起来,也护住了这个妻子。
这个年代,其实风气比后世好很多,没那么冷漠,没那么多精致利己主义,当然,很多坏人的路数也没后世那么五花八门,防不胜防。
这些人一心热忱,首先的庇护那个妇人,拦住了姜曳,因为看着她像是个坏人,但当姜曳告知自己被人套了麻袋抓到山上活埋...
“就在白松林那边,那人跳进坑里要用铲子打我脑袋,被我打晕了,我不知道死没死,还有一个人我没看清样子,后来他逃了,我就爬出坑来了,要报警!叔,你们带我去报警吧,让警察叔叔查,我真不是故意杀人,我不知道怎么回事,我...”
姜曳说着,真不是装的,本来就疲乏到了极致,脑袋的伤势终于发作了,只觉得眼前一片漆黑,还没说完就噗通一声倒地了。
众人看着凄惨的十几岁少年,尤其是一个胆大的中年男子凑前观察了她的后脑勺。
“是被打得很厉害,没死已算是命大。”
边上老爷子也看了看,“也不知道说的真假,如果山上真的打死了人,那就得让警察同志来查一查了,咱们不能先下结论。”
一群人本来就是休息时间,一听有人命官司,当即让手脚快的跑去当地派出所,很快警察就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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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溪镇派出所民警陈钊一方面让同事把姜曳送去医院抢救,一方面带人上了山,路上,俩民警还在聊天。
刚吃完饭要下班,就赶上这事儿,两人心情其实不太好。
“我看那小孩胡说八道,咱们这里一向太平,怎么会有杀人活埋这种事。”
“鬼知道,看着还是个高中生,但后脑勺的伤是真的,也挺严重,还不知道能不能救回来,没道理撒谎啊。”
“先看看,如果她谎报,那就让她知道好歹。”
两人说着说着就上了山,到了白松林这边,他们先绕了下林子,没发现什么坑,,当即气恼,也没了耐心,正要下山,忽然一人用手电筒扫了下另外一边。
“怎么?”
“看那。”
他们看到了地上拖行的痕迹。
这是麻袋拖行的痕迹,地上尘土很明显,还有荒草被压平,两人对视一眼,沿着拖行痕迹往那边搜查,很快看到了一个土坑,坑里果然有一个人脑袋模糊,就那么躺着。
一查看,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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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抢救,姜曳醒来了,接着她就被关起来了。
现在人是她杀的,她自然是凶犯。
姜曳也能接受这个结果,但只要调查到她是受害者,这就是正当防卫。
结果一坐下来就看到了两个警察冷漠的神情,她心里一咯噔,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说吧,你为什么要杀人?这个死者跟你什么关系!”
姜曳观察两个警察的神色,开始交代始末,“其他我记不清了,反正我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麻袋里,其余什么都记不清,但有人拖着我,后来扔我进坑,还盖土,当时我吓坏了......”
现在开始基本是实情,她事无巨细都说明白了,包括她当时的心理分析,等说完,她看向俩表情有些惊疑的警察,说;“我只知道第二个人肯定认识我,我也认识他,他害怕被我认出来,所以一直躲着,至于埋我的那个人,我没印象了,什么都想不起来,连我自己是谁都记不清。”
“两位叔叔,我脑袋是不是出问题了?医生怎么说?”
她这是在提醒两人,她脑域受创,是有短暂失忆性可能的,他们可以找医院要证明。
不过...俩警察压根不理会这个,反而问她当时是砸了那人几下,为什么要砸那么多下,知不知道会打死人。
这些问题太致命了。
故意杀人跟正当防卫两码事,就算是中间的防卫过当她都不想接受。
姜曳听明白了,这当地的警察水平不行,她遇不到老林刘端跟赵漠这些人了。
第六案,难度就在于此?
姜曳心里不安,瞥过屋子一脚的监视器,还是说道;“我当时还在麻袋里,根本看不清情况,他跳下来后要用铲子打我,我就踢了他,他扑我身上,我翻过身来抓着他的脑袋打,他还想打我跟掐我脖子,我喘不过气来,感觉要死了,不得不用力反击,到后面他不动了,我才停下,后来......”
正当防卫的判断基于“危险是否解除,以及自身情况跟对方威胁情况。”,如果自身处境很差,还未能解除危险,而对方始终出于武力威胁状态,那她的防卫就没有过当这个说法。
打死了就打死了。
姜曳咬死了这点,俩警察对视一眼,其中一个板着脸说:“别拿失忆当借口,不是电视剧,你就刚好忘记了关键的事,却还记得那里是白松林?我看你蛮机灵的,少装模做样,老实交代!”
厉害靠谱的警察见多了,姜曳差点忘记了这世上各行各业也都有不靠谱的。
姜曳知道情况棘手了。
现在她不确定这些警察是能力有限,查不出什么关键才想把案子推到她身上,直接当抓到凶手处理,还是故意的。
如果是前者,她需要强硬,自己掌握主动权,引导对方查案,如果是后者,她需要暂时藏拙,让对方失去警惕心。
可她判断不了,那就只能润一点了。
“警察叔叔,我是真想不起来了,被吓死了,现在一想起这个就头疼,但我是这里长大的啊,一看到地方就想起来了...能让我问问那个医生么,我这个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你们能帮我找到家人吗?这么多天了,他们为什么不来找我?”
“也许我看到家人就想起来了。”
其实姜曳盘算着都三天了,但凡警方有在搜查她的身份,发布一个通告,自然有丢失了儿子的家庭来找人,可一直找不到,要么原主本身是孤儿,要么原主家人很可能也遇害了。
姜曳决定从警方这找出自己的身份,顺便她还cue了下那个死者,“我觉得那两个人一伙,搞不好我家人认识他们,是不是跟我爸妈有仇?”
她觉得有点奇怪,就算警察系统出问题,也不可能连她身份或者那个凶手的身份都查不出吧。
可现在这俩警察就没提及那个死者的身份。
此时,姜曳不知道的是在警局的简陋法医室内,法医检验了尸体,确定了死因,“的确是被人按住脑袋对着铲子一端砸头,这一块的头骨破裂....基本第一下就死了,铲子上面也找到了他的身体组织跟血液,能对上。”
“35岁,身上
有多处劳动伤,可能从事过工地搬运工的工作,膝盖骨跟腰骨劳损很厉害,左肩这里也有承重伤...”
“死者身份找到了吗?”
他们法医这能确定对方的身体情况,查身份得看警员那边。
陈钊摇摇头,“身上没有身份信息,发布出去的启事也没人认领,看着像是个没家人的,身份不好查,奇怪的是那个小男生也查不出身份,南溪附近都说没人见过他。”
法医惊讶,“怪了,两个都查不出身份,黑户啊?那你们现在询问什么?那孩子的医检报告出来了吗?”
“出来了,后脑勺的确遭遇重伤,那医生还说他没死都显得稀奇,骨头都差点裂开了,不过这么重的伤,记忆方面产生问题是正常的,毕竟一般情况他这样不是死就是变成脑瘫。”
“那不是好事?怎么看你愁眉苦脸的,这孩子就算失忆了,看样子是个学生,去查查学校不就行了。”
他这一问,就瞧见陈钊的表情不太对。
他顿时恍然。
老习惯了,遇上这种无头公案类的,能自产自销就自产自销,在某个节骨眼,上面不想节外生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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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曳也意识到这个年代这个地方的司法可能不太靠谱,她得自救。
当她询问那个死去凶手的身份,看俩警察的反应,她恍然,还真查不出来?
她在对峙那第二个同伙的时候,也观察过死者的身体特征,看得出对方曾经干过不少苦力活,就算是黑户,利用人海战术到处排查当地工厂不就行了?
这都查不出来,说明这个派出所主观上动作拖沓或者压根就不想查。
就离谱!
为什么这么急着结案?
姜曳心头越发不安,在俩警察再次无效询问她是不是还记得什么一定要老实交代的时候,她来了一句:“我记得我的短袖上有戳校徽的窟窿眼,后来我看到它不见了,它是不是掉在哪里了,比如我遇袭的地方,被那凶手装我进麻袋时掉下了,如果能找到,不管我现在是否在学校就读,总能找到一点线索的吧。你们能仔细查下山里吗?”
“案子我们会查,不用你指导,你如果还想起什么,一定要跟我们交代。”
然后俩警察就走了,姜曳被关押在暂时的隔间,期间不断被提出去审问,翻来覆去都是那些东西,每次姜曳有心提点什么的时候,俩警察态度就很不好,审问她的时间也越开越长,跟熬鹰似的。
姜曳知道,她麻烦了,报警是她的最大错误。
另一边,陈钊这些人也有的没的开始查案,比如用这个嫌疑人少年的照片找各个高中的老师们比对,发现都没有这个人。
怪了,这个年纪的男孩不是在读书吗?难道是早早辍学了?
警察又把姜曳的样子发布到各个社区让见过她的人去认....
五天后,终于有人打电话跟警方说认识这个少年了。
“这孩子我见过啊,林三平,三鲜饭店那俩夫妻的儿子嘛,不过他一直有点毛病,听说是初中的时候在学校打篮球弄到了脑袋,精神就出了问题,被俩夫妻关在楼上,好多年都没下楼的,小时候可能还有人见过,长大了就没什么人认识了,我见到还是因为有次在他们饭店吃饭,突然肚子痛,实在来不及去公厕就去了他们家楼上,刚好撞见这孩子,什么时候?也就两三个月前吧。”
警方这边总算有了点线索,好消息是那个死者的身份也终于查出来了。
“陈三包,外地务工人员,流动性很强,在附近几个城镇都有帮工过,前段时间还在隔壁镇当泥水工,怎么忽然就来了我们这边,还要杀这个林三平。”
“不知,去看看。”
陈钊等人惫懒
,习惯了清平小镇上慢吞吞的办事效率,也无所谓那少年在派出所里关多久,反正他们慢慢查,今天有了点发现,也就过去了。
三鲜饭馆还在营业,营业的老板却不姓林。
“林永儿子?三平啊,他们一家不是都离开了嘛?不知道怎么回事,忽然三天前说要搬离这个小镇,去外地生活,为此还把店面转卖给我。”
陈钊看了下店内热火朝天的生意,心里有些疑惑,问:“你们本来就是合伙人?生意这么好,他就这么把店完全盘给你了?”
“谁说不是呢,我们一起弄这个店的,生意一直不错,我还劝过他,他还是坚持,我没办法就接过来,警察同志,出什么事了?”忙碌的老板黄城腾出时间来,一边吆喝着家人忙碌,一边用围裙擦拭油腻的手掌,听到林三平可能出事,十分着急。
陈钊这边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跟他要了林家人的联系方式。
这是什么时代,也没什么手机,家里牵了电话线的都不多,所谓的联系方式也不是很有效,可能是亲戚的电话,也可能是工作地方的电话,反正警察打过去是无人接听。
黄城一看,又问了到底发生什么事,看俩警察脸色不对,他主动告知了林家人的住址,“这里饭馆的确有房间,但在楼上,很小,平常最多只有林永住,他们一家四口其实都住在城郊外面的老房子里,我带你们去吧。”
半个小时后,陈钊三人来到了镇上郊区的老房子前面,屋子内外都挺安静的,大门紧闭。
敲敲门,没人反应,陈钊走到边上的窗户往里看,忽然脸色大变,一把踹开门,门内地上有干涸的大片血迹,不止,桌子上,墙上,到处都是血,但不见人。
黄城惊恐得跌坐在门口,而陈钊两人迅速查找一楼,没见人,但在二楼....
一间次卧门推开,赤身裸体的少女尸体就那么躺在床上,胸口插着一把锋利的水果刀,皮肤上留下了各种淤青等肆虐痕迹,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
仿佛死不瞑目。
死者无忌,破案第一,陈钊上前查看了下她的□□,脸色沉沉。
“是奸杀案。”
“马上送去法医室化验。”
而化验结果出来后,众警察士气一震,可以结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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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曳明显察觉到了今天到来的警察脸色比起往日有所差异,她正狐疑,啪!案卷拍在了桌子上。
“林三平,你现在涉嫌奸杀林小婉,证据确凿,你必须马上交代你的犯罪事实!”
姜曳错愕。
奸杀?证据确凿?
难道是这个死者的体内有原主的J液?
到底发生了什么?
姜曳脑袋嗡嗡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