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危收笔，愣怔地转头看向眼床，不解道：“方才都还见她在床上玩着布偶，现在不知去了哪。”
天色还没全暗下来就睡了，可见今日是真的玩得很累。
她看过太多速食的感情了，分分合合，合适就在一起，不合适就下一个，在那种时代长大的她，非常清楚一段真挚的感情是多么的难得。
虞滢道：“她在大嫂屋子里头睡着了。”
想明白后，温杏直接看向丈夫，说：“大郎，今晚就让弟妇睡我们屋吧，你去与二弟一块睡吧。”
虞滢看了他一眼，随而走到床头，拿起布巾坐下擦拭长发，温声道：“就按照先前那样吧。”
想到这里，伏震胸口一阵窒闷。
虞滢哑然，这宁宁本来就是大嫂的女儿，由大嫂照顾本就是理所应当，她不能太越界了。
……
片刻后，大嫂轻手轻脚地打开房门，与她轻嘘一声，说：“宁宁想是今日累了，钻进被窝没一会就睡着了。”
若是她没有那么多顾虑，或许她会尝试接受这段感情。
床上也不见宁宁这几天抱着不撒手的布偶，虞滢琢磨了一下，说：“我去大嫂那屋子瞧一瞧。”
四目相对了两息，伏震道：“外边冷，赶紧进屋。”
正在这时，房门被轻轻敲响，夫妻俩愣了一下。
她忍不住看向一旁编着草席的丈夫，说道：“想到明日会再见到我大伯母一家子，我心里有些紧张害怕。”
伏危不成想想把人逼太紧，人不仅跑了，他还得与大兄一个屋子。
许久不曾与伏危单独同榻，虞滢有些不习惯了。
原本想着与小女儿睡一宿，第二日开始培养感情的伏震，就这样被赶去与二弟一个屋了。
虞滢轻声与大嫂道：“那好，我回去了。”
伏危微微一愣，随而看了眼大床，沉默了一下，看回她：“你若介意就我们俩一块睡，我便去母亲先前住的屋子，盖着衣裳烧个火也不会觉得冷。”
温杏这时才反应过来，在郡治的时候就是没有宁宁，弟妇也是可以睡得着的。
伏震和妻子相视了一眼。
伏危与伏震兄弟俩大眼瞪小眼，相视无言。
半刻后，屋中。
伏危抑制住了想要轻抚她脸颊的冲动，声音带着一丝丝喑哑：“不管将来如何，哪怕你将来不在我的身旁，我的妻只有你一人。”
“你离开一日，我会思念。你离开半个多月，我更是牵肠挂肚，梦里梦外都有你。”
看见大嫂的时候，她脸颊发烫的说：“我不抱着宁宁睡，我睡不着。”
说罢，转身出了屋子。
说罢，转身后暗暗呼了一口气。
弟妇忽然跑过来，绝对不是因为不抱着宁宁就睡不着，肯定是因为别的事情。
伏危也走到床边坐到了她身旁，低声道：“我知你的顾虑，但你若想通后，选择要在这里有个家的话，那么与你成家的人，我希望是你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选择。”
虞滢心跳慢了一拍。
许久后，虞滢才开口道：“若有哪一天我能回到以前，我会毫不犹豫选择回去，可在此之前若是有一份让我深刻的感情，分别后不仅我会痛苦，另外一个人也痛苦。”
伏宁见到不爱说话的阿爹，有些拘谨地眨了眨眼。
——诶。
伏震停下手中的活，起身走到了妻子的身旁，伸臂把娇小的妻子揽入怀中，低声安慰：“莫要紧张，他们不敢，且也没有机会能再害你了。”
二人坐在床沿，时间再静默无声的缓缓流淌过去。
伏震轻拍了拍妻子的后背。
明日要去玉县，虞滢还是趁夜洗了个头，等缩着脖子瑟瑟发抖回屋时，并未见到伏宁，她问正在桌前写着竹简的伏危：“宁宁呢？”
伏危掌心撑着床，离她还有半臂距离时停了下来，望着她的眉眼，低低缓缓的说：“阿滢你莫要一味的拒绝我，或者让我对你好，你不需对我投入太深的感情，往后你就算离开了，也不会那么痛苦。”
伏宁逐渐喜欢上了眼前温温柔柔的阿娘，她顿时眉眼弯弯的，和对上亲爹的时候完全是不同的表情。
虞滢没想过他会再提起这件事，擦拭的动作慢了下来。
虞滢暗暗撰紧了手中的帕子，心跳如鼓。
她往后哪怕与伏家所有人都分别了，她会想念，但想起的时候，起码不像她现在想起家人那样撕心裂肺。
他开了房门，并未见到人，随而下边传来软糯糯的声音：“阿爹。”
虞滢看见那双清隽的眉目中满满的真挚，她微微张唇，定定地望着他。
温杏面露期待地看着弟妇：“今晚就让宁宁在我屋子里头睡吧？”
就在温杏失望的以为弟妇要把女儿带回去的时候，又听弟妇询问：“我今晚能不能在大嫂的屋中，和大嫂你，还有宁宁一块睡一宿？”
她推开近在咫尺的伏危，慌慌然地跑出了屋子，再次去敲响了大兄大嫂的屋子。
“你无需担忧我将来是否会痛苦，因为哪怕你现在离开，还是将来离开，我的情感都是一样的。”说到这，他缓缓倾身靠近她。
半刻前，在开放时代下长大的虞滢，破天荒的竟不知如何应对这样……让人无法拒绝的伏危，所以逃了。
这期间虽与女儿逐渐亲近了，她也有过让女儿回来一块睡的想法，可试探过后，女儿不愿意，温杏也不想强迫女儿，只能慢慢来。
面面相觑的两个大男人，都忍住不露出心底的那点儿嫌弃而扭过头，继而不由自主的叹出了一口气。
温杏从丈夫的身上感觉到了浓浓的安全感，她伸出一双手臂，把丈夫紧实的腰身抱住，软软的“嗯”了一声。
“阿滢。”伏危低低唤了一声。
看到是女儿来找自己，温杏心下惊喜，忧愁顿时没了，连忙起身走过去，把小女儿拉进屋中。
伏震起了身，道：“我去开门。”
伏震低下头，便见小女儿踩着趿鞋，露着小脚丫子，脸颊红通通地站在屋外。
虞滢转头望向他。
怎么样他都是亲爹，怎就连个小叔都比不过？
坐到床上后，温柔地问：“宁宁怎么过来了？”
伏震看着小女儿的笑脸，忽然发现在这家里边，在小女儿的心里，似乎母亲，弟妇，妻子，还有儿子是并列第一的，二弟则在第二，他……第三。
看着越发近的伏危，虞滢呼吸渐滞，心跳逐渐快了起来。
到大嫂屋子前，虞滢敲了房门。
在火光之下，斑墨淡去，所有墨发撇在另外的肩头的虞滢，格外的温柔恬静。
她再回屋的时候，伏危不见侄女，问：“宁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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