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括鲁希在内,谁都没料到。
开战不到两小时,连设伏都未完成,混战场内的最强者竟会出现在他们的营地下,光明正大地在正门口放了一枪。
而暮天枢知道,如曦正在小楼正面的角落处等他。
图书馆正门口并无任何遮挡物,二人相距不到三十米,索乐玟不可能看不见她——
便没有放空枪的理由!
想至此处,暮天枢感觉心头被尖刺猛地一戳,疼痛瞬间扩张到胸口。他飞速往楼的另一面绕去,心情坠跌在即,脚下竟有些不稳,就像平稳的飞机被阵阵乱流侵得颠簸不已。
他狠狠叱责自己:为什么不带着她一起!怎么就把她一个人留在外面!自己怎么偏偏就在这个时候犯浑!
转过弯的瞬间,暮天枢情不自禁地闭了下眼睛。
他在怕。
害怕第一眼望见醒目的鲜红,倒在血泊中的少女,明媚的金发被血浸着,雪白的肌肤染上斑驳的赤云,身旁还残留着灰蒙蒙的枪火烟晕……
他会愧疚得无地自容。
风中漫着淡淡的硝烟味,暮天枢抬目,颤颤看去。
楼前站着雄风赫赫、不怒自威的索乐玟会长。黑金的制服把他魁梧的身躯勾得八面威风,裸露在外的虎头肌健壮得如同背着一对流星锤。
暮天枢怔住。
此地只有索乐玟一人。
朗如曦呢
四周空空荡荡,建筑侧面也没有她,莫非在索乐玟来之前,她千钧一发地躲入了楼内
当然,还有另外一个可能——
她已然被急救队的空间能力者转移到场外进行治疗了。
他悬着的心只能松一半。
暮天枢降落他的眼前,素来温润的脸孔此刻覆上一层肃杀之意。他冷声问:“索乐玟,缘何现在来此这是否有些不合规矩”
索乐玟的食指勾着扳机护圈,把漆黑的手枪在掌心转了两圈。他黝黑的浓眉扬起,笑意悠长,嗓音洪亮,显得洒脱不羁。
“规矩暮会长,你说笑了。规矩和规则是两码事。去年我们输了,不就是因为‘无领导分队’出奇招吗第一天团体战、第二天突击战、第三天个人战,咱哥俩被这套路圈了五年,也该放开手脚了吧!”
暮天枢思索片刻,平心静气道:“规矩也好、约定俗成的日程也罢,此乃战斗礼仪,我并不觉得会妨碍胜负。毕竟混战的初衷是为了所有人都能得到历练,而属于少数人的排位之战,皆放在最后一天。”
“我可不是你啊!礼仪这种花架子,对我而言远不如硬拳头来得实在。被其约束,完全是愚者之举!再说了,我的队员不会因我的行动而损失任何战机,毕竟团体积分也是一个重要考量。”索乐玟单手叉腰,器宇轩昂,底气十足道,“老弟啊,对于我们这渴望胜利之心,你可有意见”
暮天枢知道索乐玟的性格,他犟起来就像一头软硬皆不吃的铁牛,再怎么理论都是对牛弹琴,自讨没趣。他一叹:“人各有志,出处异趣,我们便求同存异。但我且问你一句——”
话至此处,他平和的表情陡然锐利起来,声音放大。
“方才在这里的人呢”
索乐玟侧目瞥了一眼正门,似笑非笑道:“我放了一记空枪,竟没听到任何响动,这学员的心理素质还真不赖,不枉我走此一遭。”
他嘴上说得好听,手指却无声息地绕上手枪的握柄。
暮天枢明白如曦十有八九是躲入了屋内,索乐玟无法确定其所在,这才放下心。但他亦捕捉到索乐玟话中的另一层含义,皱眉问道:“难不成你单枪匹马地闯来,就是为寻她”
索乐玟不肯定也不否认,笑道:“有那么个实力不明的人,终归让人不放心,对吧”
暮天枢眯起眼睛:“让谁不放心都有可能,唯独不会让你不放心。当年,你也没为了我闯门。索乐玟,别在我面前闪烁其词。”
索乐玟是个痛快人,当即挺直后腰,面色一正,棱角分明的脸尽显身为男人的骄傲。
“好,既然你想听实话——”
他拿出内外兼修的英雄本色,字字铿然有力。
“让焉儿分心的男人,我势要战之。而得罪了焉儿的女人,我必除之!”
听此言,暮天枢容色一冷,眉眼含愠,黑发在风中翩飞,温暖的琥珀色眼眸炫上金碧的寒光。
“这就是你的理由”
索乐玟唇角扬起:“大丈夫气概,你不懂,就多跟哥学着些。”
暮天枢蓦地攥紧拳头,气势激增,周遭的气流以他为中心躁动起来,连地面的砂石也发出“嘭嘭”的崩响。
“索乐玟,你做事素来讲求公道,为人也堪称有容乃大。但你若被你所谓‘气概’冲昏了头脑,借混战之名作出自降身份的谬事——”他声音低沉,一字一顿道“我不惜与你同归于尽!”
从这温和得简直不懂何为“脾气”的会长口中获得一句勉强够格的狠话,索乐玟打心底生出些小激动。他一掸作战服,正脸面对暮天枢,雄风猎猎,气势腾腾,面上还挂着丝丝笑意。
“原来你也会生气。不过啊,你生起气太面了,连那骂街的都不如唷。来日方长,哥以后要教你的东西可真不少!”
暮天枢怒道:“你别太过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