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顿时寂静,宛如冻土高原。
场外,无数观众站起高呼:“副会长胜了!”
是的,所有人都认为古尘此刻藏身于土石流中,继而被冻在泥里,如同叫花鸡一般封得结结实实。这便意味着,不出两分钟,古尘的通讯设备发出警报,便是舞焉儿的绝对胜利!
然而,欢呼的众人瞬间被屏幕转播的下一幕惊得掉了下巴,一个个呆若木鸡。
古尘在地下打洞,其目的不只是隐匿藏身,更为把舞焉儿身下的泥土掏空,只留将将能维持冻土高台的厚度。第二波土石流冲出之际,不仅带出了弥漫在地下的森然寒气,更把本就岌岌可危的地下支撑彻底捣毁。
冻结的下一瞬,正值观众振臂高呼之际,发生了震天响的坍塌。
“轰隆!”
两三层楼高的冻土台轰然陷入十余米宽、几米深的大坑中,舞焉儿脚下不稳,更无数逃脱,在铺天盖地的扬沙中一头跌入坑中,被压在硕大的冻土块下。
而大坑旁随即开出一个小洞,蚯蚓色系的古尘从中灵巧地钻出身,抖了抖身上凝结的冰渣子,除了灰头土脸之外,完全就是一副没事儿人的模样。
他优哉游哉地瞅了一眼被埋在坑中的舞焉儿,等了片刻,没听到警报声,棕色的稀疏眉毛不禁挑了挑,心道:被几吨的土块压着还没事,这命真是大!
他一抬手,四周裸露的大地迅速震动,随即大大小小的沙土涌向他的面前,往凹凸不平的坑口“轰”地倾倒而下。先是填平,继而压实,接着越积越高……
古尘活埋了舞焉儿还嫌不够,竟为她堆了个小山般的坟头!
观众台上瞬间炸锅!
古尘的鼻子有些发痒,可想而知,此刻看台上有多少人都在咬牙切齿地想扑上来咬他。古尘扭头看向场地某个角落的监控摄像头,对其躬了躬身,一再作揖。
“抱歉啊抱歉,这你死我活的事儿,我也是没办法的办法,打起来下手终归没轻没重。诸位,得罪、得罪!等之后一定赔罪!再次赔罪!”
虽然观众听不见他说什么,但他那张敦实的路人脸,笑起来是十分朴质真挚的。且他客气无比的动作与全身被磨得漏洞百出的衣服,让人难免生出一丝同情心。
但几分钟过后,古尘的笑容越来越勉强,终是被古怪之情给踢没了。
他还是没听到警报……
他双手抱胸,面对金字塔般的小土丘踱来踱去,急得想跳脚。
他怎么都想不通舞焉儿为什么到现在还没被判定为落败。就算她能把周遭冻住,搭出临时的支撑物,使得身子不被压扁。但古尘把四面封得严严实实,几米深的地下与外界隔绝,按理说不会有氧气,舞焉儿难道一直憋着气这都快五分钟了好不好
古尘把通讯设备拿在手上,时不时地瞟一眼,等那弹出的“胜利提示”。
又是两三分钟过去,仍音讯皆无。
古尘开始着急了,心口火烧火燎的,有心就此离开,去插一脚别人的战斗。但他费了这么一番功夫,不惜用了天怒人怨的作战方式,终于赢了排名第四的舞焉儿。他需要确确实实地看到自己的胜利,否则不仅不踏实,更心有不甘。
可俗话说,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古尘打压舞焉儿,观众的怒火烧不着他,可有一怒气冲天之人,却在此时出现在他的身后。
子弹上塘,扳机半扣,脚步无声地向他靠近——
“嘭!”
枪声把古尘的耳膜震得几乎碎裂。
古尘瞬间明白发生了什么,也顾不上双耳针扎般的刺痛,脖子一弯,眼光落在自己的心口。
再土的衣服,被鲜血一染,都如沙地中的玫瑰般,绽出邪异的血腥之美。
索乐玟轻轻吹了下枪口的硝烟,雷霆般狂暴的怫然随着古尘的倒下而平复。
古尘伏在地面上,脑袋枕在土包的边角,还有个适宜颈椎的小坡度。
流淌的鲜血被自地下溢出的寒气冻成冰凌。
他在这一刹听到了警报响,如火警铃般吵得扎耳,闹得方圆百米的空气都急促震荡。
古尘把最后的力气用于一叹。
他等了好久,终于等到了……
只可惜,这警报声却是从他的身上传出的。
唉,作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