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X飘过来,伸出神经链安抚地摸了摸将江瓷的头,
“阿瓷,要不你睡一会儿吧。”
因为机械触手太硬了,神经链要软一些,所以小X选择了神经链。
“我们三台机甲守着呢。”
而且角落里还有一只高等虫族诺拉,外面是第一军团的部队,再外面,是密密麻麻的虫族。这简直安全得不能再安全了。
“没关系。”
江瓷摇摇头,他一直想不通诺拉说的光是什么意思,这句话没头没尾,让江瓷好像钻入了牛角尖,进入了死胡同,找不到任何头绪。
但就在江瓷抬手推开小X的瞬间,他碰到了神经链,这一刹那,有什么东西闪电般掠过江瓷的脑海,他足足怔愣了几十秒,嗓音颤抖却笃定,
“禁渊,开驾驶舱,然后把你的神经链和备用的那条都给我!”
因为驾驶员主要用神经链和机甲连接,这样才能达到共感状态进行操控,于是神经链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所以驾驶舱内通常会有备用的第二条。
“?”
禁渊不明白江瓷想要做什么,但还是遵循了命令。它飞出窗户,在外空变形成完全状态,然后打开驾驶舱,把两个人都接了进去。
只不过禁渊这样的姿态出现,会引起第一军团的恐慌,于是它回到了虫族的驻地。就是当初虫族将它埋起来的那处地下空间。
江瓷没时间去思考其他,他迅速拆掉了禁渊的备用神经链,并不是简简单单像上次那样只拆开一个头,而是全部拆掉,并迅速开始改制。
“等——!”
禁渊震惊了,它想说什么却被小X瞬间圈住,后者迅速发来一串噼里叭啦的无线电波,
“禁渊爸爸,你不要打扰阿瓷!小孩的兴趣要鼓励!”
禁渊:“........”
它说不出话了。
这一刻,三台机甲都看不懂江瓷的操作。
江
瓷将第一条神经链重置成了正常的样子,去掉了尖端秘密获取基因的小装置,至于第二条备用的,要稍微复杂一些,为此他花了整整三天的时间。
改造完之后,江瓷拿着那条备用的神经链去连接到霍闲风的后颈。
禁渊终于忍不住出声提醒,
“阿瓷,他昏迷着,哪怕是你将神经链连接程序反向设定,他还是也无法连接机甲的。”
别说霍闲风向来不用神经链这东西,就算是用,也得驾驶员主动连接,所以是单向。是驾驶员单向连接机甲。但是江瓷改动了程序,反转了连接单向。
“我知道。”
江瓷将另一根连入自己的后颈。
“等等,你的精神力阈值......”
禁渊想说他有点低,可能会造成很大的负担,然而当江瓷连入的瞬间,禁渊闭嘴了。
一千......
短短半个月,他的精神力阈值竟然涨到了一千!!!
再这样下去,甚至......都能超越霍朝吧......
禁渊震惊到说不出话。
这时候,江瓷不再纠结诺拉口中的光到底是什么,他想了这么多天,大概理解诺拉说王不见了,应该是他们之间的某种联系断了。
“霍闲风能够在圣露星直接命令天冬星,甚至地球上的虫族,这就证明,霍闲风跟虫族是存在一种绝对联系的。但是这种绝对联系现在断了”
江瓷深吸了一口气,
“我不能理解其中的机制,所以只能找到类似的方式,比如人类和机甲的连接。”
但禁渊的精神腔并不是终点而是中转站,江瓷正打算以机甲为媒介,通过第二根备用神经链,缓慢的,试探着去连接另个人的大脑。
江瓷的精神力曾经和霍闲风的精神力共存于一个机甲的精神腔内部,尤其是霍闲风用白泽教他的时候,那种奇妙的感觉江瓷形容不来,就好像......他们达到了共感,甚至后面的很长一段时间,他好像都能莫名地感知到对方的存在。
所以,江瓷想要再尝试一次。
禁渊被江瓷的想法震惊到了,因为着听起来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阿瓷!等等,这样太危险了!!!”
小X的声音头一次严肃起来,它显得非常焦灼。
因为神经链最初被发明的时候,不是没有人尝试用它连接人与人的大脑,但是,结果都失败了,并对试验者的脑部造成了极大的损伤,而且通常是精神力阈值更低的一方,受到的损伤更多。
“你知道霍闲风的精神力阈值有多高吗?!!”
——那是连禁渊都检测不出来的数值!
江瓷也清楚,但是现在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他没有回答自己的育儿系统,反而直接将对方静音。
江瓷闭上眼,开始正式连入。
但令他失望的是,那是一片虚无的黑暗,就像是宇宙最边缘的角落。
江瓷感觉自己好像行走在某个异度空间,除了无尽的黑暗和冰冷之外,什么都没有。
什么都没有.......
“霍闲风?”
他走了很久,依旧是一片黑暗。
“霍闲风!”
他从走到跑,越来越快。
“霍闲风!!”
江瓷在黑暗中疯狂地奔跑,同时拼尽全力地大喊,
“霍闲风——!!!”
近乎歇斯底里,但是他的声音好像刚出口就被黑暗吞灭了。
......没有回应。
江瓷感觉喘不过气,但不论如何,他不能停,不能停。这一刻,他觉得好像有什么特别的力量正从身体里涌出来。
这边。
在这边。
一股奇妙的直觉席卷他的全身,让江瓷在茫茫的黑暗中找到了方向。
就在这时,蹲在角落里的诺拉蓦地抬头,因为她看见,星海般璀璨的精神网络中,亮起了一颗新的光点。
很小很小,但逐渐亮起来了。
亮到璀璨夺目。
砰——!!!
江瓷好像撞到了一道无形的屏障。
接着,他看见了一座巨大的培养舱,以及周围无数的,像是飓风一样的画面碎片。
那一刻,江瓷终于对霍闲风口中的囚笼,以及那个人轻描淡写却鲜血淋漓的过去,有了深刻而真切的认知。他生生撕开了屏障,走进去。
这一刻,江瓷终于看见了霍闲风不愿意讲述给他听的过去。
本该在整个种族的爱意中长大的王,从出生的那一刻就成为了囚徒。这个世界给予他的第一份东西,就是疼痛,是伤害,是窃夺。
他被仇恨浇灌着长大,甚至没能长大。
霍闲风从生到死,都是囚徒。
不仅仅是记忆,甚至是所有的疼痛,仇恨,怨念,一切一切负面的东西,都在这一刻灌入了江瓷的脑海。
“啊——!”
那样的痛苦,几乎快要将它整个人撕碎,江瓷浑身都在发抖。但他还是坚定地,一步一步走过去。穿过无尽的,血淋淋的碎片中朝那个人走过去。
嗒——
他的掌心贴在冰冷的玻璃上,抬头去望向霍闲风。
这一刻江瓷的姿态,就像很久很久之前年幼的霍朝。
但是当时的霍朝只能跪在地上,对着霍闲风羞惭、自责又痛苦地大哭。
因为他救不了他......甚至后来,霍朝用了整整二十年,也无法把霍闲风从仇恨的深渊中拉出来,只能跟着他一起困于囚笼中,在最后挣脱的那一瞬,死去。
但是这一刻,江瓷眼眶发红但没有哭,他死死攥紧指骨,像是积蓄着什么可怕的力量。
砰——!
他一拳砸碎了囚笼。
轰隆隆巨响中,江瓷不顾一切地奔向那个人,张开双臂深深抱住他。
“霍闲风——!”
江瓷紧紧抱住少年冰冷的,不断颤抖的身体。然后用最温柔但最坚定的语气告诉他,
“没事,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