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庭已经不再记得自己疼了多久, 那种朦胧的感官一直笼罩在他的周身与神经,他甚至无法做更加深入的思考。
他所有有印象的一切都开始变得如同幻境一般,真真假假、虚虚实实, 被覆着一层朦胧的光影,就连一开始叫他难以忍受的疼痛似乎都变成了无法确切感知的虚无,此刻只有酥麻的痒感自他的尾椎升起,一路攀升, 蔓延到了肩胛, 又开始循环(在长尾巴)。
那一截骨芽在奋力地生长着, 它冲破了尾椎骨的束缚、冲破了层层皮肉的阻隔,饮着鲜血、搅动神经,终于一点一点地更加贴近光明。
这一切似乎都已经被年轻的雄虫所习惯, 当疼痛不再那么明晰的时候,他感觉时间也不再像是之前那样漫长。
浅蓝色的果冻状触须宛若坚硬的牢笼,将昏厥过去的雄虫彻彻底底保护在自己的范围之内,同时也把可能潜在危险的坎贝尔牢牢地束缚在半空中。
直到后半夜时,原先紧紧捆束在银发雌虫身上的浅蓝色触须忽然开始动作——它们缠绕着雌虫缓缓降落下来, 一点一点靠近了虫蛹,甚至还露出了一个足以把坎贝尔放进去的缝隙。
它们听到了主人的召唤, 它们所保护着的珍宝在渴望温暖与拥抱, 于是它们将“亲手”献上自己捕捉的猎物。
那些触须在静默地完成某一项工作,它们把最初的虫蛹重新织就成更加庞大的模样——说是庞大, 实际上塞进去两个虫就刚刚好, 于是在竣工的那一瞬间, 坎贝尔被托着与顾庭共处一室。那些触须生怕雌虫跑掉, 立马迅速地封严实了缝隙, 将两只虫彻底包裹在了浅蓝色的密闭空间之中。
坎贝尔的四肢被松开了。
气息开始变得绵密、紧凑, 肢体终于得到自由的坎贝尔几乎是撑着双臂卧在顾庭的身上。
雌虫银白色、微微泛着凉意的发丝受到重力的作用而垂了下来,一根一根散落在年轻雄虫的侧脸、脖颈、锁骨,那些带有光泽的发尾将顾庭苍白的脸颊衬出几分薄薄的血色,甚至还有几根调皮的家伙落在他被咬得殷红、肿胀的唇瓣之上。
陷入沉睡的虫似乎感受到了某种痒意,他毫无所觉地抿了抿唇,正巧将那捋银丝衔在了嘴上,如雾凇银枝上挂着被染红了的霜花,散着凉意,让观看者忍不住尝尝那滋味儿是否如同冬日里的霜雪般沁虫心脾。
很漂亮,甚至可以说是活色生香。
这是一种男色特有的魅力,难以用贫瘠的语言形容,但只要你多看一眼,就忍不住会被吸引。那似乎是脆弱的,带着某种支离破碎的薄弱,没有任何的抵挡,不论是谁都能在这一瞬间彻底掌握他的一切。
尤其雄虫完全打开了自己的全部,苍白的颈、清瘦的腕,那散发着香味儿的皮肉正毫无所觉地施展着自己的魅力,任谁看到大概都会生出强烈的占有……
就连全无理智的坎贝尔也生出了这样的野望。
——他想做些什么……
——可是应该做什么呢?
这一次银发雌虫的身上再也没有了浅蓝色触须的束缚,他在这狭小的空间内得到了自由,于是那点儿受着原始欲望而驱动的冲动也开始被催发出了另类的萌芽。
他开始尝试思考——思考着自己能够做什么,思考着做什么才能满足那些朦胧带着薄雾的渴望,思考如何才能缓解他喉咙里难以忍受的干渴。
坎贝尔猩红的瞳光里闪烁着变幻的光影,他低着头细细看着,浅蓝色的虫蛹在雄虫苍白的肌理上倒映出了漂亮且剔透的纹理,原本覆盖在其身躯上的蛛丝长袍也变成了另一种意义上的诱惑。
——咕嘟。
在这狭窄的空间内,雌虫吞咽口水的声音几乎可以说是震耳发聩,他巧克力色的喉结堪称缓慢地
上下滚动,更有因为靠近而绽出的热汗自凸起的喉头缓缓落下,“哒”地滴在他的锁骨之上,又慢慢顺着流线型的胸膛而前行,滑过肌理、穿过褐色的肌肉,随即坠着晶莹,“啪嗒”落了雄虫苍白的颈窝之上,像是点缀了一颗上好的珍珠。
雨后深林的气息彻底席卷着水汽蔓延至整个密闭的空间,坎贝尔每一次呼吸都是将属于年轻雄虫的味道更多地吸入到自己的体内,他几乎痴迷地望着对方,眼睛都要看直了,甚至从最初撑着手臂、相隔半米的距离开始靠近,一点一点,直到他的鼻尖已经能轻轻蹭过那层轻薄的蛛丝长袍。
他看到了那滴落在了雄虫喉咙上的汗液。
坎贝尔半张着唇,眼底发红,修长的手指在指缝、掌心之间黏黏腻腻地出了一层薄汗,似乎连脊背都在因为眼前的一幕而颤抖战栗。
热汗氤氲,水汽浮沉。
他身体前倾,再一次靠近,猩红的眼瞳里绽开了野兽似的的凶光,弯曲跪地的双腿微微紧绷,难以放松的巧克力色肌肉上似乎落下了蜂蜜的光泽(他只是趴着)。
雌虫的眼神越来越沉、也越来越凶,他频频吞咽着口水,过分的干渴令他用舌头舔过自己的嘴唇,是久旱也不曾逢甘霖的旅客。(只是舔自己的嘴巴)
终于,他忍不住了。
近乎被暂停的吐息洋溢着热气,坎贝尔悄悄地亲了亲顾庭的脖子。
末了,他扬起脖颈、半眯着眼睛——是咸的,是被雨水浸湿的山野,甚至有些发甜(他亲到了喉咙上的汗水,是脖子以上)。
原本安定在他脊背上的虫纹像是受到了召唤或是某种刺激,它们开始旋着圈儿移动,如同被风扬起的火焰,猩红而热烈,从后背攀升至胸口,那些本身就被赋予了生命的虫纹自由行走、肆意前行(审核大大你好,是雌虫自己身上的虫纹乱跑)。
它们总是能够探听到主人的心意,即使是最羞恼怯怯的虫,只要有这群虫纹在,那么他的一切想法都无所遁形。
它们会将某些主人不愿宣之于口的某些小心思杂糅到纹理的变化之中,宛若新的生命张扬这“变化”的动力(虫纹会乱跑)。
忽然,原先昏迷的雄虫睁开了眼睛,那双蓝宝石色的眼瞳里有些难以聚焦,但他的行动却非常灵活,顷刻间与雌虫反转了位置。
——唰。
眼下顾庭坐在坎贝尔的腰腹上,双手撑着劲儿,那些浅蓝色的触须再一次靠近,按着主人的心意将巧克力色皮囊的雌虫死死地压制在地上,而这一切都发生在短短的几秒钟之内。(审核你好,麻烦仔细看一下这里,我写的攻坐在受肚子上,都穿着衣服,这能干什么)
“嗬……嗬……”
坎贝尔的喉咙里发出了意义不明的哼吟,他试图仰头抬胸,想要靠近居高临下望着自己的顾庭,却在脊背刚刚离开地面的瞬间被雄虫压了下去。
雄虫缓慢地眨眼,像是在辨认视线里的场景,他此刻的神情甚至有些不近虫情的冷漠,可躯干上散发出来的热量却与雌虫不相上下。
顾庭:“坎贝尔……”
是毫无意识的呢喃,声音很小,但足以叫有些暴躁的银发雌虫安静下来。
顾庭伸手抚上了坎贝尔的侧脸,从耳尖到鬓角,又勾着指尖划过对方的唇瓣、下巴,银发雌虫难耐地开始挣扎,似乎是不习惯这样的碰触(只摸了脖子以上的位置)。
他觉得自己开始变得贪婪……
“坎贝尔……”
顾庭又低低地唤了一声,有些像是撒娇,原本还不耐的雌虫立马停下了动作,僵硬着全部身体,就像是一尊抑制了全部动作的雕像(审核大大,这里除了摸脸没有做任何其他事情)。
明明是有着将眼前雄虫反杀的能力,可偏偏银发
雌虫就像是被按住了命门,一动不动,只有一双猩红色冒着火光的眼珠在来回乱转。
他指尖发颤,像是紧张似的不住地吞咽着口水,末了舔一舔干涩的唇瓣,眼神游移,时不时落在雄虫的身上,又很快飘离。
又起了风,在几年前就重新开始运营的德尔加格雅港口,呼啸的海水起起伏伏,边际形成了一道银色的丝线。
夜幕低沉,海有潮汛。
有船只逆风而归,破浪乘风,终于入了那燃着灯火的港。
德尔加格雅港口格外慷慨地接纳着外来的船只,闪烁着的灯光照亮了巡逻着的雌虫部队们,这一夜他们也将与星辰相伴。
漫天星光在闪烁,浅浅的蓝色光晕从洞口的藤蔓中溢了出来,偶尔吸引了几只食肉的黑鹰,却在靠近的瞬间被一层无声的波纹挡了回去,它们听着断断续续被晚风带出来的轻吟,便只能无聊地盘旋在陡峭的石壁之侧,最终扇着翅膀飞离。
翡冷翠星球上——
不见天日的监牢内全是高密度金属制成的围栏,被当做是重点囚犯的格兰单独住着一间,关于他多年前怂恿克莱恩·沃登思残害少将阿莱的事情已经得到了最新的审判,在叶莱的主持下,当年背负在阿莱身上“故意伤害雄虫”的罪责与舆论彻底被洗干净,而真正的罪魁祸首也终于伏了法。
原名纱南的亚雌被判为死刑,将在三天后执行,此刻他坐在阴沉的牢房里,像是一尊雕像,安静而毫无生息。
苍白的脸,浅金的发,即使走到了生命的尽头,他也维持着自己仅剩的尊严。
——哒哒。
是一阵脚步声,很轻很随意,像是在闲庭信步一般。
格兰抬眼看了过去,他在栏杆外面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他皱眉,“怎么是你……”
“惊不惊喜?”来虫笑弯了眼睛,他打量着这狭小的空间,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好整以暇地望着格兰,“我亲爱的合作者,你想出来吗?”
说话者,正是当初引爆了零七身上自毁装置的辛烛。
“呵……”
格兰冷笑一声,“你不是早盼着我死?你做这事情的有想过我也在那艘星舰上?”被带到翡冷翠上的格兰也在事后知道了星舰上发生的一切。
“唔……没有想过。”辛烛勾了勾嘴角,他穿着星盟的军装,压低了帽檐,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同格兰像是老熟虫一般叙着旧。
他说这话的时候甚至满脸笑容,没有丝毫坑了合作者的愧疚。
格兰:“你怎么进来的?”
“哦,别忘记我的一点小能力,对付那些看守的虫来说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