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你保留警衔。”见月野宙不说话,大仓烨子说,“光挂职而已,不用去工作。”
“还有这种好事吗?”他笑道。
“本来就是你赢得的。”大仓烨子奇怪的看着他,“你是不是对自己的功绩有什么误解?就算现在在保密阶段,可你的功绩可是能写进档案里的。”
“……哎?”月野宙意外。
“如果不是保密期还没过,加上港口黑手党那边还有遗留问题没有处理干净,你的事迹我们是会公布的,你要是想要,我们也可以给你开一次追悼会,只是没想到你能活过来。”
两边人都对月野宙为什么会死而复生没有深究。
猎犬那边是得到过叮嘱,月野宙这边是不想告诉他们系统的事情。
但实话说,月野宙心里其实有一点猜测。
只是这个猜测太过异想天开,甚至没有任何情报支持,只是月野宙的一个直觉。
月野宙甚至觉得系统一直在帮自己,这种帮助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所谓的系统对自己太了解了。
了解自己,了解一切。
能够在自己陷入困境的时候给自己一点点提示。
那个所谓的漫画更像是从另外一个视角的同步直播,自己的“剧情”的确并不多,但是也能从另外一个角度给自己一个提示,至于《无间深渊》更是会在特殊的时间给自己提示。
谁会一直跟着他呢?
这个选择很奇妙,选谁都行,谁都有可能,或者说,谁有机会能知道一切?
“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来找我。”月野宙终于是妥协了,“我会帮忙的。”
“应该没什么,你只要好好活着就行了,其余扫尾问题就交给我们。”大仓烨子从沙发上跳起来,拍了拍月野宙的肩膀,“随便你高兴怎么做吧,反正会有我们在后面帮忙。”
被人这么说的感觉很奇妙,月野宙歪了歪头,开玩笑道:“找你们就代表出了事,所以还是不要出事了。”
“哪有那么惨。”大仓烨子从沙发上跳下来,拉着条野采菊和末广铁肠两个,夏油杰也站起身,留了个号码给他。
“换号了,原来的那个被没收了。”夏油杰很坦然,月野宙收了下来。
猎犬几人从到这里再到离开,其实统共过了不到两个小时,大仓烨子临走前给了月野宙一包厚厚的文件,足有砖块那么沉,里面装着月野宙以前的证件和一些身份证明之类的东西,还有一些没有记录的,比较细节的像是聊天记录一样的东西,还有他们以前跟月野宙共事时月野宙跟他们提起过的事情。
他们知道月野宙失忆了,也知道月野宙肯定会通过自己的渠道找寻过去的记忆,但他们绞尽脑汁地思考过去的事情,然后从过去的交流里找出一些有可能对他的记忆有帮助的话写上去,帮助月野宙想起过去。
没什么用,但好歹是一份心意。
月野宙把东西都塞好,还有大仓烨子给他留下的猎犬身份卡也都收了起来,连月野宙用来查看降谷零资料的那台电脑也留了下来。
听说是他们猎犬特意配的,不会被其他人破解密码。
月野宙把他们送到门口离开,见几人坐上门口不知道何时停下的车离开,这才重新回到了房子里。
他早就忘了这房子里面有什么,现在就和探险似的一间一间地看。
这房子近期被打扫过,每个房间都窗明几净,但到底还是弥漫着一股子长久无人居住的霉味,月野宙查看了日常使用的起居室还有厨房等地,厨房里沥水架上挂着的是他比较喜欢的不规则透明切割杯子,盘子也都是他比较喜欢的素淡的莫兰迪色系。
最后月野宙推开了一间房门。
这里面放着佛龛,佛龛前面放着三个牌位,香炉里面的香灰叠得厚厚的,旁边还放着一盒还没有拆开的线香。
牌位上的名字也都很熟悉。
伏黑早纪,月野沙织,还有伏黑甚尔。
月野宙跪坐在佛龛前面的蒲团上,看着这三个牌位,像是在想什么,但月野宙明白自己现在其实什么都想不出来,只想放空自己,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全都被他抛到了脑后。
他感受到了久违的安全感。
那种拽着他,让他重新回到现实的安全感。
月野宙身后的影子突然像烧开了的沸水似的涌动起来,但月野宙看不见,只是察觉到了什么似的回过了头,将手按在了影子上。
他能摸到的只有榻榻米粗粝的纹路,也没有发现影子里面有什么。
是什么东西?
月野宙垂着眼皮,看着榻榻米上自己被阳光拉长的影子。
是什么一直在看着自己?
月野宙是傍晚回来的。
店里人不少,在吧台后面围着围裙的黑皮金发男人正在忙碌着,听到门口的风铃声本是下意识地抬起头,见到是月野宙就露出了一个笑容:“月野店长。”
月野宙回来的时候背了个双肩包,扎了个高马尾,和刚下课的大学生似的,那一瞬间让降谷零恍惚了一下,还以为回到了大学的时候。
月野宙嗯了一声,把脖子上的围巾摘了下来的,“第一天上班怎么样?”
“榎本小姐很照顾我。”他说,“所以现在还好,一切都很顺利。”
“那就好。”月野宙把围巾绕在手上,“继续加油,晚上就辛苦了。”
“好的。”安室透的应了下来,他还想说什么,就见月野宙走进了后面的休息间,随着咔哒一声轻响,门里落了锁。
他莫名地有些不安,擦杯子的动作都有些迟钝了。
“安室君,这个杯子你已经擦了两分钟了。”在旁边围观的榎本梓说道。
“啊?啊!不好意思!”
“现在店里没什么人所以没关系,如果有客人来的话可不要再犯这种低级错误了。”榎本梓说道。
“是。”安室透自然应了下来。
榎本梓叹了口气,今天早上来的时候安室透发现店长不在店里的时候就有点不在状态,工作的时候倒是还好,就是没想到店长回来之后又开始了。
他不会真的是奔着店长来的吧。
那自己看着他的工作能力强把他留下来是不是不太好?
榎本梓纠结得不行,想着要不……还是把人辞退了?
就在榎本梓升起要不把人辞退的念头的时候,安室透就放下了手中的杯子去打扫卫生了,反而让榎本梓暂时放下了这个心思。
而安室透也趁着机械式打扫这段时间来整理思绪。
月野宙回来的时候好像没有任何异常,和之前见面的时候也毫无区别,但安室透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他的权限比之前的确要高了不少,但这种权限也并没有高特别多。毕竟他现在的级别只是警视而已,这种权限也挪不到公安上,但他毕竟卧底了这么久,公安内部的权限也比以前放宽了很多。
他这次调查的时候和之前调查的时候注重的地方不太一样。
三年前他去调查的时候注意的是月野宙在其中做了什么,而现在他查的是这些案子发生之后造成了什么后果,有什么影响。
他整理出来的案子不少,以他的权限能够查到的就有六七十个,有大有小,有的见了报上了新闻,有的却只是私底下传一传,并没有闹得人尽皆知,有的就连降谷零都不知道。
但他越是查看,心里就越是惊讶。
因为这些案件的背后都有一个人在后面推波助澜,每次官方都能从这些组织的倒台当中得到一些或许是国内,或许是国外间谍的信息,抓住一部分人。
有间谍,有卧底,甚至还有被收买的线人,就连双面间谍都有。
这些情报都是后续陆陆续续地更新的,有的甚至是需要降谷零自己去查去分析出来的。
也就是说,这些组织的灭亡,或者是被针对造成的灾害,都是提前安排好的,或者说是故意针对?
那这些人背后的那个卧底是谁呢?
提供的这些线索的人又是谁?
共同点又是什么?
降谷零这几天除了应付琴酒,完成组织那边给的任务,安排后续,还有和公安那边对接之外剩下的时间就是查看之前那段时间的资料。
空闲时间不多,这么长时间也只弄了不到三分之一,他将这些任务全都拉成了一个表格,按照特定的格式标准分类,从里面找自己想要的东西。
这才查了这么点,降谷零就在这些分列出来的总结里找到了不少相似点。
港口黑手党。
安室透突然想起了一个人。
谷口一郎。
那个人是第一个死在月野宙手上的公安卧底前辈,也是让他怀疑起月野宙的决定性开关。
鬼使神差地,他去查了一下公安内部和谷口一郎有关的资料。
消失了。
明明三年前公安内部还有他的资料,怎么三年后再去查就找不到了?
这在公安系统里来说非常不可思议。
因为哪怕是牺牲,这些人的档案也会留在公安的系统里面,除非这个人的权限高出了自己,又或者是因为什么特殊原因需要被隐藏。
他在公安内部查不到和月野宙本人有关的资料,是月野宙死之后才后补的一份死亡证明。
谷口一郎已经死了,他当初是卧底的事情也不是秘密了,所以应该不存在权限太高的情况。
那么为什么找不到呢?是因为什么特殊原因被隐藏?
“安室!”安室透的思路突然被打断,安室透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竟然又发起了呆,非常不好意思地道歉。
“你今天的状态不是很对劲啊,到底怎么回事?”榎本梓抱怨道,“这才是第一天你就这么心不在焉的。”
“对不起对不起。”
降谷零也没想到月野宙的事情对自己影响这么大,在工作的时候发呆是以前从来没有出现过的情况。
“再一再二不再三,知道吗?”
“好的,我记住了。”
安室透好不容易送走了榎本梓,这才在心里补上了刚才没敢确定的可能性。
被公安刻意隐藏资料的人,除了权限太高他查不了之外,就只剩下了另外一个可能。
那就是他是叛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