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哥开茶餐厅的,晚上去店里吃饭,他给我煲黄豆猪脚汤。”
“对哦,我们小女警昨天负了伤的,是需要好好补一补。”刘嘉明认真点头,转而又哀怨:
“你就好了,有猪脚汤喝,我们都连吃三四天出前一丁了,好惨呐。”
家怡又跟刘嘉明聊了两句,才有些心绪烦乱的拐进停车场。
一个走神,居然就与另一位埋头走路的阿嬷相撞,手里的饭盒掉地上,好巧不巧磕在固定铁杆凸起的地方,嘎啦一声,崩了好长一道裂缝。
老太太身体佝偻着已经有些拉不直,瞧见摔坏的饭盒,哎呦一声,弯腰要去捡,却慢了易家怡一步。
“对不起啊。”阿嬷苦着脸,看了看易家怡粉红色的饭盒,忙从兜里拉出一沓钱。
全是零钱,那么厚一沓,大概也不过几十块。
阿嬷仔细捋直钞票,便往易家怡手里塞,嘴里不好意思道:“买一个新的吧。”
“不用了,阿嬷,是我自己没看路,不怪你。”易家怡忙摆手,眼前的阿嬷显然日子比她家里拮据的多,她自己不好好走路也有错,不能收老人家的辛苦钱。
“干净的。”阿嬷以为她怕脏,将钱在衣摆上蹭了蹭,又继续往易家怡手里塞。
“真的不用,这个饭盒本来也旧了,寿终正寝啦。”易家怡将手背在身后,笑着做出不在意的样子。
阿嬷听到她的话,不知触动了什么,眼眶忽地红透,尴尬的僵了几秒,又转头去问在后面锁三轮车的老汉,含糊的说了句易家怡都没听懂的话。
老阿伯回应一句,锁好车走过来,也掏了掏自己的兜。
两个老人硬凑了一百来块钱,认真问家怡够不够赔偿。
“真的不用的。”易家怡看着两位老人的模样,心里忽然有点发酸。
她快速伸手按压了下两老的手臂,不在意的笑笑,便快速跑进车库里面。
两个老人又在门口踟蹰几秒,才收好钱,相携着走向警署。
易家怡推着自行车走出停车场时,正看到林旺九正在警署门口低头抽烟,刘嘉明则望着那两个老人走进警署的背影,抿着唇,难得露出不忍神色。
余光瞧见易家怡,刘嘉明才收回视线,问她:“还不快回家?小心猪脚汤凉了不好喝。”
“那两个老人是谁啊?”易家怡问。他好像认识似的。
“偷婴杀母案死者的父母。”刘嘉明声音里含着叹息。
孩子养到嫁人,连外孙都有了,忽然横尸家中,外孙也不见踪影。而且两个老人都这么大年纪了,白发人送黑发人……
易家怡忽然想起自己方才在那阿嬷面前,无意间提到的‘寿终正寝’,心忽然被针戳了下,一阵阵后悔。
“走了。”林旺九一支烟抽罢,拍拍刘嘉明肩膀。
两人拐回署里带两位老人去录口供。
易家怡扶着自行车立在停车场门口,双脚灌了铅一样挪不动。
不知过了多久,审讯室外走廊边的窗被推开,死者的老父亲佝偻着肩背伏在窗边抽烟。
他背光低头,将整张脸都淹没在烟气中,偶尔用力吸燃烟头时的光,也照不亮他的面目。
这时死者母亲大概也完成了第一轮问询,颤巍巍走到老汉背后,无声的拍了拍老汉背脊。
旁边某道门打开,斜射出一道黄光,照出老汉布满沟壑的沧桑脸孔,上面泛着湿漉漉的破碎的光。
默默吸烟的这片刻,他早已泪湿了面目。
易家怡咬紧牙关,默默决定将自行车再锁回去。
结果自行车头刚转向,呼啦啦从警署里走出来几个饿死鬼,瞧见易家怡背影,忽然呼喝一声冲了过来。
“方sir,既然要出去吃,不如去家怡家吧,她哥开茶餐厅的,听说今晚有猪脚汤喝,我也缺钙,想补补。”刘嘉明拎上她自行车,往方sir后备箱里一塞,架着她就上了车。
吉普车开起来了,刘嘉明才回头说:“可惜Gary和三福哥要继续给死者丈夫录口供,没口福喝猪脚汤咯。”
“好久没吃过正经饭了……”林旺九叹息着摸了摸自己肚子
b组两辆车就这样绑架了家怡,北上直奔深水埗埃华街易记,风风火火的要照顾一下小女警哥哥的生意。
在下班车流中穿梭的吉普上,当大家聊到这个案子的现有线索时,心思完全系在案子上的易家怡竖起耳朵,听的比谁都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