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成长着成长着就失去了童心热血, 小汽车开着开着就到了警署。
易家怡跟着早已失去童心,甚至对世人失去信心的林旺九,拐回重案B组。
办公室里空着, 九叔让她休息,自己跑出去抽烟。
易家怡在办公室里回想了会儿发布会和九叔的事儿, 又回到白板前。
炽烈的高温将外面照的白晃晃的, 不用出去做勘察,就已经觉得浑身冒汗, 身体发虚, 眼睛睁不开了。
她喝一口水, 有点担心方sir他们,这样的天气岂不是要中暑。
但这时候大家手机还没普及, 想联系谁都得用BBcall, 他们要找电话打回来也难, 还不如别打扰。
从自己办公桌上找到草纸本,易家怡在距离白板最近的桌子上坐下,双腿一蹬盘上去,与白板等高直视,这才一边时不时看看白板上的字,一边回想心流影像中的信息, 开始 做笔记。
凶手杀人的房间很暗,如果不是有半扇窗在陆上的那种地下室,那就是很暗很暗的屋子。
心流影像中的夕阳光不是直射进来的,而是泛射光, 说明房间不是朝西。没有直射的夕阳的光暗度、颜色等辅助分析, 很难判断房子的确切楼层。
屋子里非常乱, 背景中有扎竖在墙边的大纸壳, 应该是整理起来留着卖钱的。凶手或其家人有卖废品的行为。
凶手头发脏乱,做的不是需要形象整洁的工作,还有可能不做工。
看头身比例以及跟死者们的对比分析,凶手的身高应该在一米七左右……
可是大陆仔孙新的身高也是一米七多点,这个信息不能证明孙新的清白,而且也不能拿出来说。
无效证据。
挠头,她又去看白板,烦恼的想:凶手到底是谁呢?
当方sir他们没有找到凶手,没有传唤凶手做笔录的情况下,她好难找到这个人啊。
门外忽然传来人声,刘嘉明率先走进来,看着易家怡盘腿坐在桌上的样子,笑道:
“十一,你怎么跟修仙似的?”
易家怡忙从桌上跳下来,又回头仔仔细细擦了擦桌。
方镇岳最后走进办公室,手指曲起敲了敲白板。大家立即会意,拉椅子拽桌子的坐到白板边,齐齐望向方镇岳。
整理了下手里的一沓文件,额头被晒的发红的方镇岳先对林旺九和易家怡,介绍了下今天的收获:
“发现新尸块,两只右手,一块右肋……”
林旺九靠坐在桌上,赞道:“收获颇丰,大家辛苦啦。”
方镇岳拍拍九叔肩膀,低头看手里法医部和法证科的报告:
“右小腿、右颈和脊柱第三节……是1号女性,体脂较高,微胖。身高大概在4.5尺(一米五)到4.8尺(一米六)之间。小腿有骨质增生,曾经骨折过……年龄大概在18岁到30岁之间。”
“断了一指的右手、左膝盖、左耳、左手腕……是2号女性,很瘦,身高大概在4.8尺上下。全港指纹库中没有找到匹配,右手小指根处又烟头烫伤旧疤,从疤痕增生状况判断,伤是幼时造成,家里长辈有吸烟情况。左耳有1个耳洞,有齿状伤,推断是凶手造成。法证科已请专家帮忙做牙模……”
“左大腿、右脚、左胸骨、右大臂……是3号女性,身材高大,大概有5.1尺上下……”
“腐烂程度较高的……
“……
“在尸体皮肤上采集到的菌类,喜阴喜潮,应该是在昏暗脏乱潮湿的环境下粘到的。
“尸体指甲缝中没有检测到可疑皮屑,但在两只右手的指甲里都检测到了石灰。
“在几个尸体小臂处都发
现半面绳痕,是背身捆绑造成的。伤口有反复结痂的情况,应该是凶手睡觉时,死者得以放松些,擦伤和红痕逐渐恢复,当凶手醒来继续施暴,死者激烈挣扎,又会在手腕处留下伤痕……
“1号女性可以确定死亡原因是窒息,右颈尸块上留有愈伤,但因为腐烂和环境污染,没能采集到凶手的指纹。但法医可以确定,凶手不是特别高大,也不是特别矮小,不胖不瘦……”
办公室中响起叹息,线索杂乱细碎。就好像一个人讲八卦,好像讲了,又没有全讲。
方镇岳带着自己的推理分析,将报告念完,也叹气沉默了好一会儿。
揉了揉眉心,他努力压制倦意:
“Gary根据5位女性现有的信息,去做一个大致的失踪人口搜查,然后再考虑是我们打电话问询失踪人口家属,还是登报寻人吧。”
现在这种状况,甚至没办法请受害者家属来警署认尸。
“好的,岳哥。”
“法证科已经去买药用、食品用、工业用等各种石灰做化验比对,不过需要等到明后天。
“鉴于时间紧急,三福,你也去查一下附近有没有生产石灰的工厂。
“还有,哪里的建筑使用石灰会裸露脱落。
“再去药店问问看都哪里有卖有石灰成分的药,大概什么人会买之类。”
方镇岳下达命令时已觉焦头烂额,现有线索的搜查范围太大了。
“好。”三福站起身,看看外面的天,捞了瓶冰水才出门。
“嘉明去申请个搜查令,我们去孙新家看看,也带孙新回来做个齿模。”
“是,岳哥。”
1个小时后,方镇岳带着林旺九、易家怡、刘嘉明,法证科的陈光耀带着两个技术员,大家一起出发去孙新家。
天气太热,路上很少行人,但到了深水埗街巷,便又看得到一些在房屋阴影遮蔽下捡纸壳、捡瓶瓶罐罐的人。
易家怡立即贴窗瞪眼,仔仔细细打量那些弯腰捡拾的人。但遗憾的是,没有看到凶手的身影,只是一位位或男或女或银发或秃头的老人而已。
就算这些人里,有凶手的家人,易家怡也没有那个能耐,可以分辨出谁跟凶手有亲缘关系。
一群人在孙新家楼下时,先看到坐在房檐阴影中扇着蒲扇聊天的老人,对着孙新家的窗指指点点。
房间窗帘拉着,易家怡心里发寒,真怕冲进去看见人已经上吊了。
好在敲开门后,孙新还好好的,只是精神状态不太好,身体摇摇晃晃的,嘴唇也更加苍白,大概已经许久没吃饭了。
装馒头的小推车歪放在门口,里面塞的满满登登全是面点。
方镇岳只看一眼,就知道孙新早上肯定如常出门卖东西,但看到报纸后很害怕,又灰溜溜折回家。
或者干脆是被人骂回来的。
法证科的人在他家勘察时,孙新就垂着手站在门口。
易家怡在房间里走了一圈儿,就知道这里的的确确不是凶手家。虽然同样又破又挤,但被打理的很整洁,显示着住在这里的人,有认真好好生活。
陈光耀在检查厨房时,拿起一个罐子,打开看了看便皱起眉,与身边的技术员对了个眼色,对方立即用证物袋将之装好。
如果没有错认,这罐子里装的,是食品级石灰……
但在房间找了一圈儿,即便是最潮湿的卫生间里,也没有发现霉菌。
最后陈光耀又装上孙新家的剁刀,才完成现场勘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