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家睡眠少嘛。”林旺九接过家怡泡好的一杯茶,笑道:“刚才法证科陈sir打来电话,说要采集大家的足迹,写一篇步态和足印分析论文。你现在要是有空,可以过去帮他踩几脚。”
家怡挑起眉,听起来好有趣的样子。
“陈sir说,就是因为你和方sir喊着他做足印调查分析,做动态试验,真的成为刘富强案子中的重要证据,给了他很多触动。以后要常做这类论文和分析,还讲了个宏愿啊,要写一本香江法证科学实用指南啊。”九叔笑吟吟地从兜里掏出一片口香糖,搓了搓将之夹在耳朵上,瞬间觉得空落落的耳朵舒服了。
“啊,居然是这样。”家怡哭笑不得。怎么忽然就卷起来了……
到了法证科时,果然看到一向禁止喧哗的化验师里热热闹闹,好多化验师弯着腰拿着相机在拍足印。
这个人拍完了,去擦擦鞋底上的墨,到Diane处领一根棒棒糖,就可以回去继续上工了。
家怡走近后,跟大光明哥等人打了招呼,便也跑去排队踩墨水。
陈光耀站在最前面,一边观察正踩足印的人走路,一边在本子上做笔记。
等那人踩好后,再根据自己描述的此人走路姿势,对照足迹,先归档,后分析,再写成研究案例,录入论文中。
国外似乎已有专业人员做过类似的事,但外国人的体格、骨骼、生活习惯、文化等全不一样,他们的足迹学如果直接拿到香江来用,还是会出现一些问题。
所以受了不厌其烦又认真地鼓动他做试验的家怡,和大晚上拉着他绕小区研究足迹的方sir感召,陈光耀忽然就不害怕研究这些内容过程中的琐碎和工作量,决定不再凑合使用外国人的研究成果。
他要基于外国人的研究,针对自己国人的特殊状况,做详细的属于本国人的足迹学百科全书啊!
“不要拘束,自己平时怎么走路的,就怎么走。”轮到家怡时,陈光耀笑容格外和煦,像个循循善诱小朋友配合治疗的医生。
家怡回忆了下,深吸一口气,才开始迈步。
踩完足迹,路过陈光耀时,她看到本子上简单记录着:【步态轻盈,极轻微外八,脚后跟先着地,脚掌悬停半秒才落地,翘脚趾,推测2脚趾长于大脚趾……】
“啊,大光明哥,我的2脚趾真的比大脚趾长诶。”家怡立即点头表示认同。
陈光耀便在自己的推测后打了个对号,然后笑着对Diane道:“给十一两根棒棒糖。”
家怡忍俊不禁,离开前还扫见了陈光耀本子上记录的其他人步态,【走路轻颠,东张西望】【内八,脚掌用力,小腿肚外翻,小腿肌肉发达】【摆手严重,上身长,下身短】等好多好多细碎的信息。
家怡可以想象,后续做完步态描绘和足迹收集后,大光明哥还要研究这些步态和足迹特征是否有绝对因果关系。
只有能确定有绝对因果关系的,才能在案件中,根据足迹做人物侧写时使用。
那些不确定的关系,就都不能用了。
回头做证明时,还要做更大量的转向特征案例收集。
到那时候,警署的同事可就不够用了,大光明哥该不会还要带着法证科的同事,走上香江街道,去观察路人,找路人做案例采集吧?
真是好大体量的工作啊。
揣上两颗棒棒糖,家怡回头望一眼忙碌中的法证科同事。虽然最初是她和岳哥先卷法证科同事,但现在法证科的同事们也反过来卷到她了呢。
深吸一口气,家怡决定今天一定要去茵姐那边读几分档案,
做几页笔记。
再去练枪室,做半个小时的射击练习。
…
回到B组办公室时,方镇岳正坐在门口自己办公桌上,一份一份的翻阅邱素珊挑出来给他们的旧案。
“这个去调档案,把这里标记的6份证据全调出来,送法证科重新化验。”方镇岳将一份文件递给三福,又捏起第二份认真阅读起来。
三福接了任务便出门直奔档案室,恰巧与家怡擦肩。
方镇岳余光扫件小女警走进来,招呼道:“配合法证科做好足迹采集了?”
“嗯,大光明哥说大家有空的时候,都可以去录一下。”家怡答毕忽然想起什么般,‘哦’的一声跑到自己办公桌前,从抽屉里掏出一个小盒子。
方镇岳目光追着她,最后落在那个方方正正的小盒子上。
什么东西?
“岳哥,这是我和大哥亲自挑给你的礼物。”家怡将小盒子递到方镇岳手里。
没有形象地歪坐在桌子上的男人忽然就坐得直了些,随便晃荡的脚也落在地上,不很自然地笑笑,他故作随意地道:
“怎么这么客气?还送什么礼物啦?”
“是什么啊?”刘嘉明好奇探头。
“是一副羊皮手套,好柔软好舒服的。马上冬天了,大家出任务在外面跑,老是将手往兜里插怎么行。可是不插兜又冻手怎么办?戴上这副手套就好啦。”家怡眼睛亮晶晶的望着方镇岳,期待地等着他拆包。
方镇岳嘴唇忽地翘好高,又忙压回去。将唇线扯平了,故作冷静,再恰当地释放一点点愉悦,以示自己知情知礼又比较矜持。
一点点,愉悦只能释放一点点。
不然威风扫尽,还怎么做长官。
轻快地扯开包装,方镇岳手指轻轻擦过方盒,掀开盖子,里面静静躺着一双色泽黑亮,皮质柔软的手套。
通体一水的黑色,造型很酷,很配他的气质。
“岳哥试试大小啦。”家怡笑出一排白牙,眉毛挑得高高的,兴致勃勃。
Gary和九叔也过来凑热闹,围观家怡送给岳哥的礼物。
“很漂亮嘛。”Gary羡慕地道。
“很贵重吧。”九叔啧啧点头。
方镇岳对上大家羡慕的眼神,眉毛抖颤着,崩开一丝矜持的克制,向上挑高半厘米。
眉毛一挑,眼皮也被拉扯,睫毛跟着轻轻抖颤,落在眼底的睫毛阴影便荡出忽忽闪闪的波。
无论眼角眉梢还是唇线都跃跃欲试要表达情绪,偏偏被主人粗暴压制。
方镇岳似乎是害怕一切都忍住了,面色却忍不住,一边以指腹感受手套的质感,一边悄悄长呼长吸调整自己的情绪。
手套戴在手上,大小正合适,握拳、伸展,都很舒服,果然很柔软。
酷哥虽然冬天不戴手套,但……如果是这样一副手套的话,倒可以破个例。
“十一姐,我也想要新手套!”刘嘉明忽然将双手伸到家怡面前,他忍不了了,他好羡慕,好馋啊。
家怡哈哈一笑,拿胳膊肘拐了他一下,解释道:
“我大哥说了,要非常认真、非常用心地感谢岳哥的教导,还有岳哥给的机会。所以才买手套作为礼物,送给最好的沙展方sir啊。”
“啊,原来是感恩的手套啊。”刘嘉明苦涩地收回自己双手,插进自己衣服里,贴在肚子上,“没有手套的我,只好用肚皮温暖双手了。”
“噗!”九叔被逗得喷笑。
方镇岳笑着点了点头,易家栋大哥人真的太好了!真不错!
家怡也笑着回望方镇岳,认真道:
“以后赚钱了,还要给岳哥买更多的礼物。大哥
说得对,我要像孝顺父亲一样孝顺自己的行业领路人嘛。”
“……”方镇岳逐渐柔软、扩大的笑容忽然被冻住。
咔嚓一声,是笑容破碎的声音。
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