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怡讲话不疾不徐,但吐字清晰,字字铿锵,仰头背靠着白板,直面满面怒意的聂大勇,居然也展现出一副雏鹰欲飞般,无畏无惧的昂扬气势。
聂大勇被易家怡似乎心平气和的一通问询搞得语塞,他看看白板,又看看家怡,火气全被浇熄不说,还尴尬地接不上话,怼不回去。
家怡知道自己反击成功,这时候不能把关系搞崩,还要再拉回来一点。
于是又缓和语气给聂大勇台阶下:
“聂sir,我们查到大头雇凶杀人,大头指认了马尾。马尾也说自己是雇凶杀人,又指认了阿峰。接着阿峰指认了阿信,所以现在方sir去捉阿信。我们既不知道这些人涉及到O记的案子,也没准备给你们捣乱。
“不如这样,现在我们对外宣称是为赵东生案捉人,让外面的人都以为是我们CID干的,与你们O记无关。
“我们也不提在大头家里发现大-麻的事,怎么样?”
“Ok.”聂大勇终于舒口气,点了点头。
“而且,之前O记只能蹲守盯人,不方便露面审人,怕打草惊蛇嘛。但现在人既然已经在重案组了,O记是不是就可以随便审人了?这不是更方便你们破案吗?虽然可能大-麻团伙会因此受惊,一段时间按兵不动,但这些人囤了货就一定要卖,不然拿什么花天酒地呢?他们都是被欲-望掌控的动物,一定会就范。到时候,你们O记只要从大头他们口中得出足够多的人员名单和更多确
切的一手信息,多等一段时间,再更全面、更知己知彼地端掉他们团伙,岂不是更好?”
家怡笑着朝刘嘉明点了点头,直接道:
“嘉明哥,我们的笔录已经做完全了吧?”
“是的,十一姐。”刘嘉明点点头,站在易家怡身边,挺胸抬头示威般地回望聂大勇。
“……”聂大勇张了张嘴,终于还是点头道:“行,那这几个人我就先调走了。”
“既然要调人,不如再等一会儿。岳哥已经捉了阿信回来。聂督察等我们审完阿信,一起将人带走吧。”家怡笑笑,心里却在打另外的算盘。这些人身上既然还有别的事,那对他们CID-B组来说也是好事。
录笔录、诈人时,又多一个筹码啊。
聂大勇就这样被家怡给安抚下来,坐在B组办公室里,喝着易记送过来的晚饭、奶茶。
家怡还很好客地拿出大家一直没空吃的熟醉蟹,摆在聂大勇和另外2个O记探员面前。
“这是全香江只有易记卖的清朝皇帝最爱吃的熟醉蟹,里面有一些酒精,但黄酒不醉人的,吃一些不违反律条的。”
家怡推荐给聂sir,弯弯眼睛笑得很有亲和力,与方才站得像个士兵般,一串话将人堵得心梗的女警仿佛不是一个人。
“里面的腮全部丢掉,肚子下面这边的肠也丢掉,还有蟹腹这里这个蟹心很寒的,也不要吃。现在这个季节,淡水蟹最肥啦,好鲜好甜的。各位一边吃一边等吧。”
家怡说罢,朝着刘嘉明和九叔点点头,三人告辞走向警署门口。
在警署外截到方sir和阿信,家怡耳语方sir了O记的情况后,一行人就先拐向审讯室。
他们先审人,让O记的兄弟们先等等吧。
B组探员们先审阿信的工夫,聂大勇带着两个部下认真嗑起螃蟹来。
不起眼的小蟹一掰开,蟹黄蟹油几乎要爆满脸,得快速捏走蟹心和蟹肠,低头嗦食,使蟹上不再留任何哪怕一点黄色物质,才觉满意。
然后再耐心细致地拨开一层层的蟹肉间壳,一片片白嫩嫩的蟹肉入口。虽然很费力,但实在美味,一切付出都值得。
也不知是用什么腌制的这熟蟹,尝起来先是鲜甜的蟹肉味道,之后呢就奇妙啦,还有香而不冲的料汁味道,细品又有浓郁的蔗糖那种醇厚而不强烈的有层次感的甜味,再食呢又品出酱油的鲜咸。
咸味不重,恰到好处的突出了蟹的甜。
回味里还有姜的浅淡辛辣,和酒的醇厚。
最神的是,放下蟹肉后,喝一口水,人们常常会砸吧出腥味,那是最最扫兴的了。
但食这醉蟹居然完全没有这种困扰,无论喝几口水啊,怎么吃凉风,嘴巴里都没有腥味,反而呢……有一种橘子还是橙子的果酸味道,只觉得口中清爽,没有一点腻味和腥味啊。
聂大勇连吃3个蟹,属下也各吃了2个,啃得嘴皮被蟹钳扎出小孔洞,指腹也刮出白痕也不罢休。大家都意犹未尽,于是不客气地再各自捏起一个,继续啃。
本来是豆腐仔孙新送来给B组探员当夜宵的食物,就这样通通入了O记兄弟的口舌肚腹之中,成为他们毕生食欲之白月光。
当第二天,警队中流传说O记在搞一个代号叫‘红西装行动’的秘密任务,捉了好几个烂仔,在悄悄审理。
虽然这传言搞得聂大勇哭笑不得,但更令他挂心的,却是易记的帝王享受‘熟醉蟹’。
在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这一味口舌之欲成了他的心病,终于得空时,他打听到易记地址,带着三五朋友直奔易记,大点特点,一夜之间花掉一千多港币,只为心心念念的小小醉蟹。
那蒸熟了泛着红色,因浇汁而挂了层金芒
,被一切为二,漂亮地摆在白色小碟中的美味,撒再多的钞票,也值得!
自聂大勇始,O记爱吃熟醉蟹发生人传人现象,这瘾又传播至扫黄组,转天又吸引公共关系科,一周下来,全警队都知道了有这样一味奢侈美味,全香江仅一家店限量供应。
若你是爱好美食的人,却没吃过易记皇家熟醉蟹,那请你不要再自称老饕,虚心跟我一道去尝尝那小东西再说罢。
孙新和易家栋就这样眼睁睁看着这些有钱的馋嘴警探们,每天成百上千的往他们兜里塞钱,满脸陶醉的尝那一大盆才小几十块的螃蟹。
而在聂大勇贪恋美食之际,CID-B组继‘收取6万港币被雇佣的阿信’之后,又捉到了阿信雇佣的烂仔阴阳头。
而这个可怜的19岁古-惑仔新鲜人,仅收了8000港币。
在审讯室里初生牛犊不怕虎地大声叫嚣自己一刀就抹了赵东生的脖子,然后把赵东生煮了丢在深水埗猪肉档后巷喂狗。
还说赵东生肉肥煮出好多油……
讲这些话时,阴阳头好不威风,好不嚣张。
可家怡将6张照片摆在阴阳头面前时,这脑子秀逗的蠢货连哪个是赵东生都认不出。
“不是……阴阳头也不是真凶。可是……他已经没有下家了啊……”家怡捂住头,长长叹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