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偶热结束后的那几天, 阮语表现出了对自己小肚子的浓厚兴趣。
时不时就要撩起衣服下摆,耷拉着脑袋盯着看一会儿。
或是若有所思地揪一揪那层白白嫩嫩的皮肉。
为了不让阮语受孕,顾修寒事前服用过降低细胞活性的药物, 所以这次过后孕囊是不会有什么动静的。
这是因为顾修寒认为就孕育后代一事而言阮语还太小了, 他连自己都还天真懵懂着,迎接新生命显然为时过早。
况且接下来阮语还有四年自由自在的大学生活要体验。
这些道理阮语都明白, 因此他并不是着急或失望,只是怀有一点点对未来的好奇与憧憬,加上求偶热刚过, 有残存的本能影响,所以会忍不住撩起衣摆瞧瞧,浅浅幻想一下。
未来的小鱼苗如果长得像他自己, 那肯定会可爱得令人心都软成棉花糖, 这一点毫无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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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如果长得像顾修寒,故作镇定的冰山脸奶包子什么的,似乎也非常好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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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语揪着小肚子自顾自琢磨得入神, 幸福又纠结地轻轻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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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偶热顺利度过后,之前那件被阮语抛到脑后的事再次勾起了他的好奇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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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惊喜, 但阮语觉得顾修寒不会做出过分高调的事情来,像在别处偷偷布置求婚现场这一类的惊喜, 怎么看都感觉和顾修寒画风不搭。
而顾修寒对这个问题的回应相当直接。
直接到收拾出一箱行李, 把好奇小鱼拎进了机甲驾驶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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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走就走,确实是毫不拖泥带水的军人作风。
这台机甲已陪伴了顾修寒十余年,从入伍之后便再没换过。战役终结后仅偶尔作为载具使用, 因此保养得很好,乍看起来像台新机甲。只有贴近了, 站在这架钢铁巨人的脚下仔细观察,才能看到少许经年沉积,难以修复如初的旧伤痕。
机甲行动队中的每台机甲除去按统一格式记录在案的编号之外,一般都会由驾驶员起个便于记忆与称呼的别名,方便作战时指挥官口头调度,这一台机甲别名星寒,化用自古地球一位名将所作的诗句,搭配深蓝合金外壳与冷蓝色等离子光剑,风格还算协调。
与这台机甲感情深厚的不止是顾修寒,还有阮语。
幼崽时期的小阮语太过脆弱娇贵,遭人觊觎却毫无自保能力,不可能像同龄的其他幼儿那样被监护人带出家门到处玩耍,除了黏着顾修寒在安全防卫等级拉满的军部与顾宅之间两点一线往返之外,没有其他出门看看外面世界的机会。
对于一条曾经生活在广袤无垠的海洋中的小人鱼来说,这样的生活环境多少有些憋屈窒闷。
毕竟人工湖修建得再如何大,与铺满整颗行星的海洋相比也顶多就算个超大号鱼缸。
而且越是智慧生物,被禁锢感带来的负面影响就越明显。
小阮语又乖得离谱,撒娇讲究合理性,“想要住在海里”这种不切实际的要求他就算再觉得憋闷也不会提。
因此顾修寒时不时会把小阮语带出来放放风。
一般的公共场合小阮语都不能去,因为都有风险,没有人承担得起让他遭遇意外的责任。
至于哪里最安全,对于机甲特种兵,尤其是自从入伍后战力排行稳居第一的顾修寒来说,当然是哪里能开机甲,哪里最安全。
就算异种首领也不能在顾修寒操纵机甲的时候打败他。
如果不离开首都星的管辖星域,那更是100%的安全保证。
机甲驾驶舱里,为了防止小阮语误触操控系统,小小一只的鱼崽被顾修寒用小被子牢牢裹住,竖着摆在大腿上。
小阮语只能从被沿上方露出一张好奇的圆脸,再从被沿下方漏出一截不安分的尾巴尖儿,像颗裹满面包糠的炸鱼球。
直到满足自动巡航条件,顾修寒才会抱着这颗炸鱼球去到宽敞空荡的球型观景舱,调整出合适的微重力模式,放小阮语去玩。
观景舱的玻璃透明得仿佛不存在,舱体之外,数以千万计的恒星在无数光年之外汇聚成无垠的、光的海洋,辉映着亘古静寂的深黯天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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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鱼崽看起来肉嘟嘟的,但只是相对他自己的小骨架来说肉很多,其实整个身体小只到顾修寒能像托猫一样用双手把他托举起来。
小阮语银粉色的胖尾巴一摆,像在水中一样飘浮起来,从顾修寒手中游走,一扭一扭地游向闪烁的星海,尾鳍反射着恒星的辉光,眼中盈满银河,圆脸蛋上写满了惊叹与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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操着一口塑料帝国语的两岁幼崽无从描述内心如此细腻而震撼的感受。
他只知道与宇宙级别的星辰大海相比,覆盖着整颗行星的海洋也被衬托成了一颗小水球。
他在很幼小的时候就见到过宇宙瑰丽的容颜。
少年顾修寒一副冷脸小酷哥的样子,背地里却绞尽脑汁带孩子。
总而言之,顾修寒这台机甲对阮语来说就像童年的游乐场一样熟悉又亲切。
高逾百米的钢铁巨人,内部设施一应俱全,睡眠舱和家里的床一样舒服,应对长途星际旅行没有任何问题,有些小型星舰都没有这台机甲大。
可能是直觉使然,登上机甲之后阮语心里就有一个夸张到不现实的猜测在隐隐冒头,比“顾修寒偷偷布置求婚现场”还不现实。知道没到目的地顾修寒不会说,阮语也就只好憋住,而且缓解跃迁综合症的药物让他昏昏欲睡,也没有余力思考太多。
而伴随着航程推进,星图上闪闪发光的一串坐标轨迹使那个猜测越来越清晰。
直到首都星时间三天之后,机甲逐渐接近的那颗行星证实了阮语觉得“最不现实”的猜测——
那是一颗与古地球类似的海洋星球。
包裹住整颗行星的海水介于蓝与绿之间,是澄净清浅的雨过天青色。
像神灵的一滴泪,在荒寒宇宙中,静谧而哀伤地旋转。
十六年前,阮语被顾修寒带离母星时,它并不是这样的。
异种军团会在入侵并成功占领后对新星球进行生态改造,将其变成一个行星级别的庞大“育婴室”,供女皇繁育后代使用。
当时这颗星球已被糅躏得不成样子。
异种军团分泌出的那种脓液一样的改造物质对这颗行星上的大部分生命体来说是一种顽固的慢性毒素,靠自然代谢消解可能需要一二百年乃至更加漫长的时间。阮语依稀记得那时母星的海水中广泛弥漫着一种令鱼鳃部灼痛的恶臭液体,许多区域的水体颜色也发生了明显改变,海洋生物群落更是被迫害得支离破碎。
那些异种宛如铺天盖地的蝗虫,能将一切美好事物啃噬一空。
后来阮语的母星虽然被纳入帝国星域版图,但行星级别的重度污染与大规模生物灭绝使它成为了一颗偏远地带的废弃星,开发价值评估为零,财政大臣不可能为这颗行星投入哪怕一星币的重建经费。
况且,想要人为推进行星环境复原的速度,需要的不仅是天文数字级别的星币投入,更是精力与时间。
好在这几样东西顾修寒都不缺。
这颗曾经满目疮痍的天青色行星早在许多年前就已成为他的私人星球。
早到阮语年纪尚幼,顾修寒不可能对他产生丝毫非分之想的时期。
所以,不是因为对阮语动了其他心思才想要讨好。
白天看起来活泼快乐的小奶鱼一到夜里没人的时候就游到岸边,把短胖胳膊搭在大石头上,望着母星的方向偷偷哭,偷偷思念家乡和爸爸妈妈。
当年看到这一幕并为之揪心的人不止是顾戎。
还有顾修寒。
可是他不知道要怎么安慰。
就算只是在心里,也一样不知道怎么安慰。
因为无论什么样的语言都显得太过轻飘,缺乏意义。
好在那之后没多久顾戎就从阮语母星运回了满满一星舰幸存的海洋生物,有了这些熟悉小生灵的陪伴,小阮语的状态肉眼可见地好转了许多。
那么……
自己能为阮语做点什么?
那段时期,这个疑问像一小截横生的硬骨般硌在顾修寒心头。
直到他有一次去偏远星系出任务,任务地点离阮语母星不算太远,经过一次跃迁点就能抵达,他就私自去了一趟。
海洋污秽得像一幅怪诞而俗艳的油画,机甲外部环境监测灯狂闪,警告驾驶员污染物重度超标,严禁出舱。
也不知道顾戎带着亲卫队捏着鼻子捞了多久才凑出那一星舰未经污染的海洋生物。
矗立在海洋中的钢铁巨人弯下腰,缓缓掬起一捧肮脏的海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