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屋子都是奶鱼们娇里娇气的咿呀与呼唤帕帕的声音，此起彼伏。

这种全身腾空的刺丨激让小雌鱼眼睛一亮，以为阮语在陪她玩耍，摇着尾巴咯咯笑出声，阮语一把她放回鱼窝她就“咿呀咿呀”地发脾气。

小阮语往往是全程昏睡，醒来时身下永远干干净净，当然不记得。

总而言之，有顾修寒在，阮语亲自上手的机会不太多。

小雌鱼拧着眉毛，将愚蠢的雄性们端详一番，黑亮的大眼睛一转，果断盯上了剩下的半瓶奶，小肉手猛地薅住橡胶奶嘴把瓶子往怀里扯。

顾修寒唇角浅浅一勾，不置可否。

AI管家将整间卧房的湿度控制在适宜范围内，三条奶鱼对目前的环境都很满意，盖着小被子睡得暖呼呼香喷喷。

那段时期，在机甲战力排行榜常年占据首位的冰山酷哥，睡床上常年铺着个防幼儿尿床的垫子。

片刻前还满脸写着严肃的小雄鱼吓得尾巴一扑腾，一个胖鲤鱼打挺，噗地吐出一口奶，沾了两条鱼一身。

“你好熟练啊……”阮语不禁感叹。

人鱼幼崽的情感需求比重很大，哪怕是刚破壳的也一样，养育者不仅要让他们吃好睡好，更要亲族提供足量的陪伴与情感交流，这些不能交给亲族之外的人或人工智能去做，否则会导致幼鱼的精神体发育出现问题……综合来说，比智人婴儿更难带。

而阮语主要负责和小鱼们交流感情，时不时捧起来，挨个亲亲小脑袋。

心音却是……

[因为阮阮尿床到四岁。]

顾修寒面无波澜，只淡淡“嗯”了一声，折起湿哒哒的尿垫扔进垃圾桶。

那边顾修寒给鱼崽们擦身体，阮语轻声细语地哄着从小雌鱼手里抢奶瓶，因为怕把她弄疼，只能收着力轻轻拽，结果把馋嘴的小姑娘连着奶瓶一起拎起来了。

“？”

他不是嘴硬，是真的没什么印象，所以就算有过尿床应该也是极偶尔。

较小的两条鱼被亲脑袋时都会用蹭阮语下颌的方式表达愉悦，唯独小雄鱼天生性情内敛，不会轻易蹭啊蹭的或是朝人摇尾巴，他只会每次都高兴得脸蛋红扑扑，而且一见到阮语就把尾巴立起来，让自己比弟弟妹妹高出一大截。

雄鱼严肃的小圆脸上写满了这句话。

而论起带孩子，尤其是带小鱼崽，顾家上下谁都没有顾修寒经验丰富——单看顾修寒换尿垫和清洁鱼尾巴时那娴熟流畅的手法，就知道阮语幼崽期是谁照顾的了。

想要头一个挨亲。

“宝宝你不能再喝了，肚子撑坏了怎么办啊。”

“我怎么不记得了？”阮语拧起眉心。

顾修寒不止照顾鱼崽们的日常生活，喂奶、哄睡，用指腹给他们按丨摩，让鱼崽们放松成一片片微型鱼饼，还会很有耐心地给他们当陪玩，用覆着薄茧的手指挠挠他们的嫩肚皮。

幸好幼鱼觉多，三条鱼闹腾了一会儿，很快就困得一个个眼睛都睁不开，在某个瞬间忽然昏迷般利索地睡成一团。小雌鱼手上的奶瓶到最后也没抢下来，好在她困得顾不上喝了，阮语就索性让她搂着奶瓶睡，等睡熟了再偷偷拿走。

顾修寒把装着三只崽的小鱼窝整个抱起来，放在他和阮语睡觉的大床边，因为怕鱼崽夜里需要照顾，还特意放在贴近自己这一侧。

你们喝不喝？不喝就给我了。

在十五六岁的年纪破格当“奶爸”，没几个少年耐得住性子，好在顾修寒与寻常少年不一样。这种时候他连眉毛都不会皱一下，只轻车熟路地扯过事先备好的大毛巾，把已经挣脱到床边、冻得直冒鼻涕泡的小阮语裹起来塞回被窝里暖着，把脏垫子撤掉换上新的，再把小阮语收拾干净放到垫子上，用纸巾捏捏肉乎乎的鼻尖帮他把鼻涕泡擤干净，再搂住了继续睡。

小鱼崽们咯咯笑着，先是纷纷蜷成胖球，随即，性格顽强的那两条会斗志昂扬地用尾巴立起来，尝试捕捉顾修寒的手，虽然嫩生生的手掌小到握不全顾修寒的一根指头。另一条神似阮语的小鱼则以防守为主，翘着尾巴捂住肚子，不想闹了就马上甜滋滋地喊“帕帕”表示投降，一点儿都不反抗。

读到以上一连串记忆画面，铁证如山没得抵赖，阮语脸蛋光速涨红，只好低头欣赏奶鱼们的睡姿，假装没接收到。

作为一种能同时适应海洋与陆地环境的生物，人鱼原本的习惯就是将新孵出来的脆弱幼鱼带到岛屿或礁石上的人鱼巢中抚养一段时间。因为阮语母星的海洋环境比陆地环境凶险得多，湍急的洋流、较低的水体温度与海洋中形形色丨色的掠食者都可能使得幼鱼夭折。

简而言之就是好一阵鸡飞狗跳。

顾修寒个浓眉大眼的也会造谣了？

足足两年，顾修寒动辄在半夜被手边冰凉潮湿的触感弄醒，不用睁眼都知道小阮语又在床上画星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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