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文完】
不知道的人听了,还要以为是三只鸡仔呢。
这涵盖范围就广了。
零七碎八的,阮语只能想到什么教什么。
任他如何巧舌如簧都得谈砸了。
三皇子倒抽一口冷气,手上提的点心险些滚落一地,颤声应道:“……嗳。”
阮语泡药浴时更是,鲛人总是不管三七二十一,仗着温泉池够大能塞下他,偏要挤进去陪阮语泡,搂着白白嫩嫩、装着鼓鼓的一肚子鲛卵、让温泉水浸得溜滑的小雌鲛乱蹭一气。
又是一年的好时节。
搬离皇宫前,阮语的一大任务就是让鲛人适应陆地上的生活。
其次阮语证实了鲛人所言非虚,若是当日没有鲛人施救,他连具全尸都难留,更别提活蹦乱跳地回到宫里。救命之恩,以身相许一下不过分吧?况且在洞窟中的这段日子里,鲛人竭尽全力照料他的衣食起居,给出了自己能给出的一切,在海蚀洞那种要什么没什么的地方过了几个月,阮语反倒被养得更白嫩胖乎了点,足见得鲛人是怎样小心地把他捧在掌心里呵护着。
“……我觉得,我和他不是偶然遇到的,”阮语声音很轻,但很坚定,“我们是久别重逢。”
自然,这些说辞也不过是让皇上皇后紧锁的眉心稍微舒展了一点点。
忽然三条小鲛崽扭着胖尾巴游过来,几只小肉爪抓住阮语的裤脚和足踝,咯咯坏笑着要把小爹爹拉进池里一起玩水,然而鲛崽们力气太小,阮语轻轻一挣就挣开了,鲛崽们怔了下,齐齐扭头,七嘴八舌地呼唤起鲛人爹爹。
怀至后期,鲛卵娩出前的半个月,阮语索性从早到晚赖在床上不动弹了,每日支使鲛人做这做那。
依照太医院中压箱底的一部古籍记载,鲛卵应该是鹅蛋大小的软壳蛋,娩出时无明显痛感,亦无羊水一说,怀在人肚子里时虽能看出来,但不像寻常产妇那样明显隆起。可阮语被养得太精细,鲛卵长得格外大些,肚子便坠胀得有些受不住。
他觉得鲛人若是遇上个胆小的,早被吓得蹬腿儿几个来回了。
“这池子里的药都是安胎的……你不许泡!你出去!”每次泡到后半程阮语都要泪光闪闪地撵鱼。
阮语宫外府邸的院中有个专门挖出来的大池子,就是为了能让一家四只鲛人游得尽兴。
就算鲛人有千般万般好,他们一时之间仍旧是难以接受的。
作为沟通基础,识字学话是重中之重,鲛人之前就一直在学,眼下专注于此道进展更快,不久就能说得有模有样,口音中透着股曼妙的韵律感,比寻常人说得还好听些。
依照律例,与阮语成亲的无论男女名义上都是王妃,虽说这位……这条以“顾修寒”这个名字记入史册的王妃身长一丈有余,英俊魁梧,刀枪不入,可以一敌百……那也只能且必须是王妃。
为了能缓口气,入夜后阮语不许鲛人进他的寝殿,只叫鲛人睡在锦鲤池中。鲛人每回都是嘴上答应得恳切,再趁深更半夜潜入寝殿。
别的做不得,亲一亲总归没问题,阮语怀鲛人卵的几个月来简直不敢和鲛人对视,因为一对上眼,鲛人就会像被揿动什么开关般游走过来,凑上去腻腻歪歪地啃嘴巴嘬shé头,搞得他两瓣唇肉常常红yàn发肿,不敢见人。
……
鲛人从蓝得发翠的池水中浮出,攥住阮语细仃仃的踝骨,玩闹式地轻轻扯了扯。
虽然听起来更像“哒哒”……
小鲛崽们是在第二年的春季破壳的。
鲛人知道怀孕中的小雌鲛脆弱,不敢乱动他,但有些东西无处倾泻,结果整条鲛的黏人程度翻了几番。
……
哪怕……是条雌鲛呢?
就算没有遭遇海难,他们也会在其他时刻被冥冥中的红线牵扯着相逢,或早或晚。
天光云影和着满院的杏雨梨云,与阵阵欢闹声一同晃碎在池中。
“下来,一起。”鲛人也微微地笑了,手下施力,噗通一声把阮语拽到池里。
鲛人略一点头,盘坐在地的鱼尾撑起,游走至三皇子面前,逆光投射下的黑影将瘦瘦高高的三皇子整个笼罩在深浓阴翳中,沉声道:“三哥。”
自然,这些都在阮语意料之中,这么大的事肯定要一点点去软化父皇和母后的态度。他提起第一眼看见鲛人时用常理无法解释的熟悉与亲切,又提起每晚造访的梦境,在梦里他仿佛与鲛人度过了另外的一生。
“哒哒!咯咯咯……哒哒!”
“阮阮……”
“你们干什么啊。”阮语抿了抿唇,说着抱怨的话,却是微笑的语气,脚也没缩,任由鲛人攥着。
阮语和父皇母后的摊牌进行得并不困难。
有一次三皇子来探望阮语,阮语指着三皇子,瞧着鲛人道:“修寒,我的三哥以后也是你的三哥了,你也要叫他三哥的。”
安胎药自然对身强体壮的鲛人没什么影响。
他的肚子隆起得越来越明显了,不能拖延下去,总得有个说法。
晚了。
一共有三只,一雌二雄,都生得白白胖胖,肉嘟嘟的万分讨喜,瞧着比寻常幼童聪慧些,才生下来没多久就有一条粉色鳞片的会含含糊糊地叫爹爹了。
小鲛崽们乐昏头了似的笑成一片,三条一齐扑上去闹小爹爹。
除此之外,阮语还要教给鲛人一些常识性的东西。
否则鲛人在母后面前袒胸露rǔ不说,搞不好还要在大庭广众之下一瞬不瞬、满脸痴迷地盯着他,若是谈到一半再腻过去把他搂抱一番……阮语简直想都不敢想。
倒是阮语,明显被滋养得脸颊红润,气血丰沛,揍起鱼来都比以前有力气,肚子里的鲛卵更是长得安稳。
阮语受召去御书房谈话时,鲛人也要跟着去,阮语想让他模样庄重些,着人临时找来几件罩袍穿在鲛人身上。可鲛人穿上怎么看怎么怪,紧绷得像大人强行穿小孩儿衣服,哪怕是最大号的也被鲛人鼓溜溜的肌肉撑得快爆开,反倒更不文雅,阮语只好作罢,勒令他待在锦鲤池里不许出来。
首先这两人宠起小儿子来不讲道理,天大的事阮语撇着嘴巴掉几滴眼泪就揭过去一半,何况还是失而复得的小儿子,阮语要星星他们都不敢摘月亮。
毫无悬念地,阮语说服了父皇与母后。
晚春时节,天已转热,鲛人带着三条鲛崽在池中游水,挨个举高,抛起来再接住,激起一片奶气的惊呼尖笑声。
戏文中说的生生世世,天付良缘,想必就是如此了。
阮语褪了鞋袜坐在岸边石上,一边托腮望着水里的四条鲛人,一边用脚尖撩着池水玩。
那都要好得多。
与他们的鲛人父亲不同,这三只半人半鲛的幼崽破壳时下肢俱是人形,只有足尖、踝等临近末端处生有少许不明显的软鳞。他们能如常人一般以双足行走,遇水才幻化出鱼尾,一条鲛崽是墨青鳞片,一条是金红鳞片,还有一条是银粉鳞片,同样令阮语觉得莫名眼熟。
阮语在宫外的府邸一早就在修建了,过段时日他就能带着鲛人搬过去了。
谈判拉锯了数日之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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