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宫切嗣死了。
原来咒术师的死亡也和普通人一样, 不会变成随风飘散的星星点点消失,呼吸停滞后, 依然会留下一具温度逐渐冷却的尸体。
“现在做什么?看我干嘛, 要做什么你们不该比我更清楚吗?”
笹谷椿的语气还是不冷不热,可见对与卫宫切嗣相关的事情,他都是这么一个态度, 改不了。
但等他放开人形拐杖,抛弃人高马大的靠板, 没事人似的靠自己站稳,目光定定扫过安静不动的尸体,他冷淡了一瞬,语气便恢复正常。
“就这样吧, 我也没什么可说的。”
“节哀。是要火葬还是找地方土葬, 你们俩倒是赶紧决定啊,还有一小时零三分钟就到零点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 男人的尸身总不能和百货大楼的废墟丢一块儿放着。
诸伏景光和降谷零的想法一致, 他们得把叔叔带走,在自己回去以后也能找到的地方安葬。
可是不对。
他们来到这里,为的不只是叔叔的事, 对于椿,他们必须……
“罗里吧嗦的烦死了。”
笹谷椿翻了一个极度不符合人设的白眼:“赶紧消失,再不走,炸了一栋楼的赔偿金就由你们自己付, 打工还债还到天荒地老。”
“赔、赔赔偿金?!”
“是啊,蓄意毁坏公共设施, 造成了多少经济损失你们自己想想。这点钱无所谓, 我自己付就行了, 但如果某些人再啰嗦,惹我不高兴……懂我的意思吧?”
“!!!”
“去去去,赶紧的。”
某两个险些继承巨额债务的笨蛋被赶走了,在距离第二天仅剩一个小时的时候,一众人又回到了白天分头行动的模式。
“啧啧啧——他们估计没走几步就反应过来了,这笔钱怎么可能由你来付啦。”
“那当然了,卫宫切嗣可比我有钱得多。现在好不容易清净了,我才不想看他们顶着纠结的脸欲言又止呢。”
笹谷椿恢复了精神,立即催促还跟在身边的三人出发回警校。
萩原研二假装没看到他起身之时,身上血迹斑斑的伤口,断掉的手臂,凹陷的眼洞,均在瞬间奇迹般地恢复如初,湿了大半的衣物也在同一时间变干燥,血迹消失,看上去一身清爽。
伊达航笑得有些勉强:“这个点怕是赶不上电车了,我们打车……话说打得到车吗?”
笹谷椿竖起一根手指,发表教诲: “不需要这么麻烦,知道么,咒术就是该在这种时候用的。”
“打架干正事的时候不用,平时偷懒用正适合,是这个意思么……”
“哈,不然呢?你们永远派不上用场的垃圾小贴士:用咒力烧水比天然气更快,煮出来的面条更劲道哦。”
明目张胆用超自然力量作弊的青年似乎有点隐晦的嘚瑟,他过去端着可能是为了保持形象,或是担心露出本性会引起蝴蝶效应——这时候谁还在意那些,得意开心就对了。
“用咒力把自己一秒烘干也更方便是吧!”
松田阵平忍无可忍,无情铁手直奔某人服帖柔顺的短发,似是要把它们搓成鸟窝才罢休。
笹谷椿没躲,只抬了抬眼。
与想象的完全不同,松田阵平猝然摸到了一手的湿润。
从天而落,弄湿头发的是雨——应该没错,可一下挂在指间的水珠不滑不掉,却像混合了半凝固的血那般粘稠。
茶发青年完好无损的绿眸注视着他,眸底呈放出云销雨霁后的澄澈,一如在阳光照拂下青草盛放的清香。
对方白皙的脸干干净净,没有残留半点含污的水分,但他似乎可以看到,不断有血水从眼
眶溢出,轻悠悠滑落,顺着面颊与颚线的弧度,没入紧贴身体轮廓的湿透衣领。
“……咒术,是这么用的吗?”
“没错,很好用。”
笹谷椿说完,招呼三人往自己身边靠拢,老老实实路边排排站。
“……”
“站了五分钟了,然后呢?怎么没有弄出一道传送门,或者掐个法术唰唰到站之类的?”
“急什么,等车。”
“……车?”
三人噎住,表情很是一言难尽:不是,深更半夜人在结界里待着,放眼望去一片狼藉,哪来的车可以等?
笹谷椿指了指不知何时出现在众人身后的车牌:“就在这里等。”
把碍事的水泥渣滓踹到一边,他抱着手,靠着车牌歪歪斜斜地站好,自那以后便开始闭目养神,不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