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六点, 厨房准时送来早饭。

城主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天已经蒙蒙亮。

“今天就到这吧，这么多信息量我也得消化一下。”城主干脆往后一趟, 倒着砸在水里, 有些凝重的脸嵌在了水面上。

坐在椅子上的人仍旧一动没动。

往日闪现秒没，今日没有任何动静。

城主双手枕在头下，鱼尾微微摇摆：“怎么, 想陪我吃饭了？”

裴寂：“海圣果, 三颗。”

城主听到这，一个翻身，差点沉入水里, 忍不住骂骂咧咧：“海圣果十年收不上一颗, 你一口气要三颗，要不你把我绑了拿去卖了，看能不能去海族那换三颗。”

裴寂坐在椅子上, 一动没动，眉毛都没有挑一下。

城主稍稍冷静了些：“为你家小引路人？”

裴寂终于稍稍抬了抬眼。

“听说她进阶失败——引路人的天赋是稍差了些。”城主翻了个白眼，“你眼神刀我干什么, 我说的是事实, 她拿到手的源碎片你是看过的，比闻先生简单不少。闻先生不到十天就升阶成功了，你家小引路人十天还失败了……一颗。”

裴寂：“三颗。”

城主：“你也不怕她消化不良？最多两颗。”

“成交。”

以为还要再磨半小时的城主：……

失忆一场也有好处，妥协的意外的痛快。

城主一翻身，潜入了温泉池里，等他再浮出水面, 手里抱着一只水晶箱子。

他将水晶箱子放在了池边, 打开盒盖, 露出杂乱的东西，有玉瓶，有照片，有玩具，有珠宝，有银行卡……像是陆地上正常人的床头柜塞的东西。

伸手拿起一只掌心大小的玉盒，将盒子递给过去：“给。”

裴寂蹲在池边，接过小玉盒，视线却仍旧落在箱子里。

城主顺着裴寂的视线看去——是别人送的票，叠成一层，舞台剧、电影、演唱会都有，他伸手翻了翻，将没有过期的票都抽了出来，塞到裴寂的手里。

裴寂接过票，人影一闪，消失在了眼前。

城主：……

果然是一如既往地一秒不想多待。

**

萧朔月和屈道人约在晚上吃饭。

她定的地方，全主城最贵的潇湘楼。

潇湘楼建在一座人工假山之上，说是假山，高近百米，全金属构架，上面覆盖了一层无土栽培的绿植，从百年老树到葱郁竹林再到花草次第生长。

远远看去，像是一座真的小山。

主楼全木，有六层，秀气雅致，门外小桥流水，屋后竹林掩映。

就这样的条件，屈道人打死不进，他立在院子里给萧朔月发信息。

【屈道人：小朔月，下来。】

【萧朔月：好】

等萧朔月下楼的时候，屈道人正在指挥服务员在院子里摆桌。

两人落座。

屈道人：“我吃过了，来壶茶就好，坐外面可以吧？”

萧朔月一扫周围小桥流水，也觉得景色不错：“按你喜欢的来。”

屈道人：…

喜欢个啥，他只想好好活着。

他算是明白了，萧朔月和裴寂，二人组纯属双向奔赴。

裴寂恢复记忆后，迷域该有的后遗症一个不少，每一个后遗症和预计相比都更加严重。

就这样，裴寂还没有迷失。

意志强大到常人无法想象的程度。

但是意志力强大，不代表那位喜欢自虐，无时无刻都忍着。

对小朔月那位可以压上全部意志力，暴戾全收

，惊涛散尽，破个阵法都层层解，生怕她被波及。

但对上其他人，比如自己和林破军，忍耐的就略有些敷衍。

在这样的前提下，自己要是和小朔月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想到这，屈道人叹了口气，看向萧朔月表情纠结，眼底惆怅。

萧朔月给屈道人倒了杯茶：“闻先生那有问题？”

“不是。”说起正事，屈道人表情正常了些，他端起茶杯，“闻先生那我替你问了，他说他也是第一次升阶，过程侥幸比较顺利，所以也没啥经验可以提供的。”

意料之中的答案。

萧朔月退而求其次：“那我使用更简单的源碎片呢？”

“这我也问过。”屈道人摇头：“闻先生说，再简单一些的源碎片，空间法则不够70＋的引路人升阶的。”

萧朔月：“那只剩下硬刚了。”

她倒不是怕硬刚。

这要是给她一年的时间，她肯定一点问题没有，失败个三次五次也好，七次八次也罢，掏空了就休息，休息好了继续刚就是。

但现在离那些地球赌局还剩不到二十天，自己哪怕有了经验，最少也需要七八天才能画到第六笔。

也就是说，自己最多只有两次尝试机会。

“倒也不需要自己一个人头铁硬刚。”屈道人从怀里掏出一个玉瓶，“里面有几粒回复丹药，能提升能力恢复速度。”

萧朔月明白过来，屈道人特意过来一趟，是为了送东西，不然闻先生的回复，他通讯器说发文字信息就行。

她接过药瓶：“谢谢。”

屈道人笑：“我们谁跟谁呀。”

一壶茶，喝了大半个小时就见底。

屈道人阻止了服务员续茶，看向萧朔月：“今天就这样？”

夜色已经暗了下来，再待下去，他有点怂。

送走屈道人。

萧朔月回头跟服务员说：“刚刚我点的菜，打包送到家里可以么？”

服务员：“可以的。”

结完账，留下地址。

萧朔月乘坐电梯下山，透明的玻璃外，景色飞速上升。

余光中，人造山的半山腰上，一道血色身影坐在大树树枝上，不知道等了多久。

街上，天色将暗未暗。

路灯已经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