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应该说,在柯爸和柯妈离开他之后,柯寻其实就已经瞬间成长和成熟了,只不过,在朋友面前,他仍用那副散漫无谓逗比欢脱的样子,来掩盖成长的剧痛,当他回到这间只剩下了他自己的空空荡荡的房子里时,那个沉漠孑然的他,才是一个成长蜕变后的,真正的他。
嗯,不过……卫东心想,好在这小子遇到了牧怿然。
他现在的高兴,是真的发自内心的高兴,做为从小一起长到大的好友兄弟,卫东看得出来。
卫东也很希望自己的好兄弟能早日从亲人的变故造成的负状态中走出来,但卫东不敢去想,去想一旦有一天,柯寻和牧怿然在画中将面临生离死别时,柯寻会怎样……
急剧的成长,一次就够了。
成长到了极限后,等待着的,只有衰败和死亡。
E市多雨,柯寻和卫东抵达的时候,一场中雨正无休无止地下着。
柯寻撑了把非常骚气的彩虹伞,身上斜挎着个单肩包,单肩包里除了一身换洗的衣物外,还有十部杂牌手机和几个充电宝。
“这酒店可以啊,”卫东一记平沙落雁式,把自己摔进水晶天鹅酒店高档套房的大床垫子上,“你订的房?钱多烧心是吧?”
“卧槽,让你白吃白住我的你还这么多屁话,”柯寻一脚踹过去,“滚起来,你房间在旁边,这间是我住的。”
“纳尼?!你疯了吧?!”卫东坐起身大惊,“你还订了两间?!这一屋不是有两张床吗?为什么还要一人一间?退一间把钱给我行吗?你让我打地铺我都愿意!”
“滚滚滚,少废话,回你房去,”柯寻掏手机,“你那屋另一张床是给浩文儿住的,他火车五点半到。”
“那你这屋另一张床呢?”卫东斜视他,“别告诉我是给大佬准备的啊……卧槽!不会吧?你俩……什么情况?!什么情况?!”
“没情况,别BB,快走。”柯寻在“进画论”里发了条消息。
柯基:我俩到了,@ZHW,@剑胆秦心,酒店地址你俩都记着呢吧?房间号是1503和1504,等你们来了一起吃饭。
ZHW:我刚上车。
剑胆秦心:好的。
剑胆秦心:有人联系李雅晴了吗?
柯基:我给她打电话了,正在来E市的大巴上。
卫风·氓:这妹子还是挺有胆量的,上幅画经历了那么些事,这幅画还敢来。
柯基:……我没跟你说吗,她一天能给我打十来个电话,每次在电话里哭半个小时,再半个小时问我怎么办。
卫风·氓:还能怎么办……要么死画里头,要么死画外头,不进画肯定会死,进了画说不定能活,怎么着也得尽量试试……
柯基:所以她这不是来了么。咱俩能不能放下手机用嘴聊?
卫风·氓:……我说怎么那么别扭。
柯寻:“赶紧滚回你房间去。”
卫东:“干嘛,这才下午三点,又不是睡觉的时候,你自己关屋里想干什么,下流。”
柯寻:“……我特么在家也是一个人,想干什么在家不能干?!回你房去,要么就跟我在一张床上待着。”
卫东:“……靠!原来如此!你丫是怕我把你男神的床给弄脏了!卧槽我算认识你了你个重色轻友的碧池!从此后你我恩断义绝!我回房了!吃饭的时候叫我!”
说着就去了隔壁自己的房间。
朱浩文和秦赐陆续抵达,下午六点半左右的时候,柯寻下楼,在酒店门口接到了牧怿然。
也不过只十来天未见,此时再见,竟好像等待了一万个沧海桑田。
柯寻控制不住自己的唇角,任它扬起来,铺天盖地的雨幕里像是透出了一束金色的阳光,惹得酒店前台的几个姑娘不住地偷瞄他,有人还偷偷地用手机拍了照。
牧怿然依然西装革履,只头发比初见时长长了些,十分有型地被拢在了脑后,更加显得冷峻孤拔,卓而不凡,在迈进酒店大厅的一刹那,就吸引了一大票工作人员和客人的目光,中间还夹着几声来自异性的轻呼赞叹。
柯寻接过他手上的黑色雨伞,又要接他手上的商务款旅行包,被他按了下胳膊:“不用。”
两个人走进电梯,电梯厢里只有他们两人和一位电梯小姐。
“15楼。”柯寻对电梯小姐说,和牧怿然并肩立在梯厢中央。
以往在画里,有过无数次的并肩,但这一次,与所有的以往都不同。
柯寻听见自己的胸腔内那有力跳动的声音,抬起眼,看向被擦拭得光洁滑亮的电梯门,他和牧怿然的身影清晰地映在上面。
柯寻冲着门上的身影扬起个笑,垂在身侧的手一动,翘起两根手指,轻轻地夹住了就垂在旁边的,牧怿然的手指。
他是真的,很喜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