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苏本心短促一笑:“你最近不觉得身体很难受吗?尤其是心脏的位置。”
罗维惊讶:“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也很难受。”苏本心捂着心口,深呼吸了几下,“之所以难受,是因为我们不属于这里。”
“我们?”
苏本心摘下了胸前那块中心医院的工作牌,让罗维看工作牌的反面,上面竟赫然有一个醒目的长条形的方章,里面的字正是:心城区域外。
这简直是罗维入这幅画以来最惊讶的一回:“你,也是外地人?为什么工作牌的正反会不一致?”
苏本心似乎有些累了,干脆坐在大大的拉杆箱上:“我开始也很奇怪,直到现在也想不太明白,也许我是城外的人安排进来的一个棋子吧,有着一阴一阳两个身份。”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身份的?”罗维虽然有些反感苏本心这些日子以来的伪装,但对于两人同样是外地人身份的这件事,又不免有些奇怪的惺惺相惜。
“在我接到第1个电话之后。”苏本心说。
“你也接到电话了?!”罗维吃惊极了。
“对,接到第1个电话的时候,我也怕极了,里面那个模模糊糊的声音告诉我:有一只兽被绑在了一个人的心脏里出不来。”苏本心似乎在努力使自己平静,“之后的第2天,池蕾就死了,她心脏里的兽正是一只被绑起来的女体。”
罗维望着眼前的苏本心,感觉十分陌生,不,自己本来也不了解这个女人,难以想象,一个人是怎样在接到这种奇怪恐怖的电话之后,还能一个人慢慢消化而不向同伴求助的。
“你为什么不说?”
“我从来不相信任何人,我就自己在心里琢磨这件事,直到从身份牌上发现了端倪,后来在午饭的时候,我又借机看你的身份牌,就是为了对照这两个章是否一样。”
罗维也想起了那一幕,当时苏本心的表现是那样自然,甚至还有着普通女子该有的担忧伤感,实在让人难以怀疑。
罗维努力让自己冷静:“我记得你还让我看了你的额头,你既然信不过任何人,为什么又要让我仔细检查额头。”
“你当时看到了什么?”
“什么也没有,并没有红色的痕迹,”罗维回忆起当时的情景,“只是,在发际线的位置,有一个黑色的点,你说那是生来就有的。”
苏本心将自己的头发撩开:“是这里吧,这并不是一个黑点,这也不是生来就有的。”
罗维走近看了看,那的确不是个黑点,那根本就不是长在皮肤上的什么东西,而是——一个小小的黑洞。
“这里面是……”
“这是一个洞,我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我这里会有一个小小的洞,”苏本心兀自笑了笑,看了看远处的城市边界线,脸上完美的侧面线条并没有什么起伏,“直到今天我才想明白,我的兽早就离开了,大概就是从这个位置离开的,最终留下了个小小的洞口。”
罗维皱了皱眉头,对于此刻发生的事情一时难以消化,同时还因为心脏处的难受令脸色更加苍白。
“我之所以被界定为心城外的人,大概是因为我始终没有走进这座城,如果这座城是画家雩北国的心的话。”苏本心说。
“你认识雩北国?”
“我们曾经是恋人,他想在恋情最美好的时候留住最好的一刻,他说这种念头就像一只兽在慢慢吞噬他的心,他说现在往前每走一步就是下坡,他已经不敢再往前走,只能想办法停下来。”
“那你的兽呢?”罗维反问,“为什么能离开?而且离开之后你毫发无损。”
“因为我有释放的办法。”苏本心的表情突然有些凶狠,一瞬间之后又恢复了平恬,“是我让他找到了困扰他的兽,是我教给他怎样摆脱他的兽,只有这样,我才能解决掉我的兽。”
罗维默默地想了想:“一切都是你教给他的,包括他的自杀。就像是《绯色之兽》那个故事里的悦子,只有杀掉困扰她的东西,才能安生。”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苏本心凌乱的卷发被风吹起来,“第2晚我就接到了第2个电话,那里面的人告诉我,有一幅画要从某个人的身体里展出。我惊吓之余,大着胆子问这个人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这到底是无聊消遣是善意提醒。
“结果对方说,这是指令,是对我们这些城外人的指令,这些兽很珍贵,我们需要把它们转移。”
听到这里,罗维的目光突然移向了苏本心坐在身下的那个大拉杆箱。
苏本心仿佛没有看到罗维的目光,继续说:“那个人告诉我,当归妹卦出现的时候,就是我们的归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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