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死前,对我做了这个手势。”柯寻抬手,比出了一个OK的手势。
卫东看见,先是一怔,而后一震:“啊!这是——那次市运会——”
“对,就是那次。”柯寻微微点头,“那次市运会,用了我们学校的运动场做为主赛场,所以观众基本都是我们学校的学生,当时东子田扬他们带动全场给我加油,所有人都比出这个手势。这不是‘OK’的意思,这个手势代表着我当时身上背的号码。‘O’代表0,中指代表1,无名指和小指代表2,所以,我当时的参赛号码是,012。”
“——2012!”大家异口同声地叫出来。
“我们看到过的一些食品包装袋上的日期是2字打头,结合田扬传达出来的012这个数字,看来这幅画里所描绘的事件发生的年代背景,就是2012年无疑了。”邵陵道。
“可这就太奇怪了,”顾青青道,“假如画家画的是2012年的现实世界,那如果有地方发生了这种可怕的事,为什么新闻里从来没有报道过呢?”
“并不是所有的事都会被报道出来。”朱浩文的话一如既往地犀利。
“不,这幅画所画的内容并非绝对的现实事件,”牧怿然道,“森林里的植被混乱,绝不像是画家的一时疏忽造成的错误,我更倾向于这是画者的有意为之,所以照此看来,这幅画更像是卫东所说过的,是一幅象征主义画作,这幅画里发生和展示着的一切,都具有象征意义或来自于画家的某种想象和暗喻。”
“那么这个被模糊掉的年代,与其说是故意给我们增加寻找线索的难度,倒不如说,其实反而是在给我们指出重点。”邵陵道,“事实也的确如此,现在我们知道了这个年份——2012年,不同于本世纪的任何一个年份,这是一个有太多传闻和遐想的数字了。”
“2012,世界末日?”罗勏张大了满是血丝的眼睛,“我感觉,画推把事情越搞越大了,以前再怎么着也都是小范围,现在直接上升到全地球了……”
“可2012世界末日根本就是个谣言,”卫东也红着两天两夜未睡的倦涩的眼睛,“我们难道要在谣言里找线索?”
“或许重点不在2012,而在于世界末日。”秦赐低沉着声音,“之所以要把年代模糊掉,就是为了等我们找到年代的线索之后,用它来指向一个事实,就像现在的我们一样,一提到2012,第一个反应就是把它和世界末日联系在一起,所以2012可能只相当于一个箭头,它所指向的‘世界末日’才是重点。比如,是什么原因导致的世界末日?”
……埃博拉。
这个答案在所有人的心中像撞裂了壁垒一般轰然嵌入,面对着脸色苍白充满疲惫的秦赐,没有人将这个答案说出口。
“别忘了我们已经得到的其他的线索,”朱浩文在团队里始终担当着理智冷静的角色,他率先打破这短暂的让人难受的静默,“我认为地球上的天气全面变暖有可能也是原因之一。”他一直很在意这幅画里炎热的气候。
“以及空气污染?”方菲接道,指了指窗外,那外面一直都是灰蒙蒙的天空,“那是雾霾吧?”
“没错,是雾霾,而且是非常严重的雾霾。”卫东肯定地点头,“我和柯儿太熟悉这种天儿了,Z市的雾霾污染程度排得上全国前三。”
“全球气候变暖是因为人类大量焚烧化石燃料造成的,”顾青青背书一般说道,“比如石油工业的生产制造过程,比如冬天取暖时大量燃烧煤炭,再比如大肆砍伐森林,然后用来焚烧等等,这会产生大量的二氧化碳,从而产生温室效应。全球变暖会导致冰川融化,海平面上升,会打破大自然的生态系统平衡,最后会危害到地球上的一切生命,包括人类。”
“空气污染、生态破坏,还有……”还有恐怖的传染病,罗勏在心里默默加了一句,“然后世界末日,这跟这幅画的主题《重启》有什么关联呢?”
“难道是……地球毁灭后重新开始的意思?”邵陵看向牧怿然。
“2012世界末日的说法,来自玛雅预言,从1992年至2012年,这20年被称为‘地球更新期’,更新完毕后,地球将进入一个新的纪元。”牧怿然道,“这么看来,把这种更新重来的情况称为‘重启’,似乎也不无道理。”
“玛雅预言中的2012年地球更新,指的是一个轮回结束,开启一个新的轮回,而并不是指世界末日,”顾青青一板一眼地为牧怿然做了个补充,“所以,我们得到的2012年这条线索,指向的应该是‘更新’、‘轮回’或‘重启’,而不是世界末日。”
“这样说的话,我国古典奇书《推背图》里也曾十分巧合地出现过相同的预言,”邵陵接道,“《推背图》第五十二象里颂曰:‘乾坤再造在角亢’。有人解释为:角亢,指的是东方青龙七宿,寓指龙年,而2012年正好是龙年。‘乾坤再造’就更不必说了,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所以,‘乾坤再造’与‘地球更新’,再与‘重启’放在一起,已经十分明显地指向了同一种情况。”
“更新再造,开启轮回?”卫东道。
“这其实还是世界末日吧,”柯寻道,“不,严谨一点来说是人类末日,地球依然存在,但人类会灭亡。然后开始一轮新的生物进化,从猿到人,从石器时代到……唔,现在算是什么时代,信息时代?还是,核时代?”
牧怿然闻言眸光一闪,正要接着开口,突听得“咚”地一声,大家忙循声看去,却见是吴悠栽倒在了桌面上,像是晕厥了过去。
众人心下一沉,离她最近的方菲蹲身伸手在她额头上试探了片刻,抬头望向有些紧张地等着她的答案的大家,道:“没事,是单纯地晕厥。”
入画者们已经两天两夜没有合过眼了,这期间又饱受炎热、干渴、饥饿和惊吓的折磨,体质和精神稍弱一些的人到了这个时候自然有些撑不住。
邵陵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道:“夜晚已经过去了,咱们还是先离开这所房子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