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画的十三名成员,在约定的时间和地点会合后,开了四辆越野车,日夜兼程,赶往西原。
“我委实想不通,为什么这张‘山海地图’指向的是那棱格勒峡谷,”华霁秋坐在后排座位上,扶着眼镜低头研究山海地图,“死亡之谷,地狱之门,都只不过是现代人为了噱头加诸其上的罢了,总不会先秦甚至大禹时的古人也有这样的说法?”
“虽然没有这样的说法,”邵陵道,“但它所在的地理位置却足以印证这张地图所指向的地点不会有错。那棱格勒峡谷东起布伦台,西至沙山,南有昆仑主脊,北有祁连雪山,它的位置,正位于昆仑山区,而《山海经》中所记载的古昆仑,经部分学者考证,认为就在如今的昆仑山脉。”
华霁秋表示犹疑地轻轻“嘶……”了一声,抬起眼来,从眼镜的上方看向邵陵:“古昆仑的位置所在,一直都存在着极大的争议,有人说位于太行山脉,有人说位于秦岭,有人说是先秦时的泰山,当然,如今的昆仑山系也是最有力的候选地之一。
“然而我们要去的不是山,而是谷,若是山的话反而更好解释,传说中的古昆仑是天下中央之极,是连接天与地的天柱,是能登仙的所在,但这谷……
“我实在有所忧虑,根据你们所总结过的线索和猜测,我不免有了一个不太乐观的念头:如果昆仑山可以通天、可以登仙,那么昆仑山下的谷,莫不是会……达地?闻鬼?”
“……华叔叔,你可别吓唬我了,咱正在高速上呢,受惊吓容易出事儿啊……”开车的罗勏腾出一只手来搓自己掌方向盘的那只手的胳膊。
邵陵却始终平静:“这种猜测是我们心中早就有数的了,无所谓乐不乐观,是祸躲不过。”
华霁秋轻轻叹了一声,没有再多说。
另一辆车上的四位女士,完全没有谈论即将面对的生死之局,方菲在开车,岳岑坐在副驾上正织一条香芋紫的毛线围巾,吴悠和顾青青则在后排座摊了一座的各色零食,一路都没有停嘴。
“反正这一去不知道是生是死,还减个毛的肥啊,”吴悠大吃平时喜欢吃又不敢吃的垃圾食品,“如果侥幸能活,到时候再减不迟。”
“带了这么多膨化食品,你也不嫌占地方……”顾青青哭笑不得地看着座位中央巨大包的薯片。
“怕什么啊,四辆车还盛不下这些东西吗?”吴悠向后指了指后备箱,“不瞒你说,我连涮锅的家伙什儿都带来了,听说那边牛羊满地跑,到时候咱们现宰现杀,涮新鲜的。”
一句话把另外三个人都给说笑了,顾青青道:“那边有很多禁猎的保护动物的,可不能滥杀和伤害,不过我们应该可以从当地人那里买一些新鲜的肉。”
“现杀的话,谁动刀?”方菲很正经地问吴悠。
吴悠连忙指向开在前面的那辆车:“这种事必须交给柯寻同学,柯寻同学向来不怕苦,不怕累,还能一力降十会。”
一力能降十会的柯寻同学此刻正躺在前面那辆车的后排座上揉腰:“到了地方先去吃一顿羊蝎子外加二十串烤羊腰子,搞不好我还得再加一条驴鞭,嘤嘤。”
怪我了?正开车的擅长drivg的牧大佬心想,谁让你……总是“runng”呢。
车队在服务区略事休息,而后换人开车,继续上路。
到达格尔木的时候已是傍晚,众人休整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出门购买食水,补充装备,而后便奔赴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的昆仑山区。
天气很有些阴沉,凛冽透骨的风卷着枯草沙砾不断地打在车窗玻璃上,明明还是白天,天色却暗得像是
下午六七点钟的样子,四辆车的车灯在这广袤旷远的群山之间,显得比星火还要渺小脆弱。
顾青青出现了轻微的高原反应,好在有秦赐准备的抗高反药物救急,裹着厚厚的毯子躺在后排座上,手里还握着个氧气筒。
“你怎么样?”牧怿然在另一辆车上问柯寻。
柯寻曾在《信仰》那幅画里的高原上出现过呼吸过度氧中毒的现象,牧怿然每隔一会儿就会从后视镜里看一看坐在后排的他的脸色。
“目前还好,放心。”柯寻抱着保温杯,喝了几口泡着参片的热水,“你这么一提起《信仰》,我忽然发现,这算不算也是一条暗示呢?暗示我们解决事件的最终目的地是西原地区,以及……祭品之类的东西。”
“你快别吓我了。”同坐在后排的卫东哆嗦了一下,裹紧了身上的毯子。
“现在暂时可以不用纠结这件事,”坐在副驾上的朱浩文偏头看着窗外寂静的群山,“反正我们很快就要到达目的地了,到了那里或许就有了所有的答案。”
柯寻和卫东都不再说话,各自望向旁边的窗外。
即将来临的夜晚,不知是否会是他们这些人生命中最后一个夜。
天空开始落起细小的雪沙的时候,车队停在了那棱格勒峡谷的入口处。
“怎么停下了?”邵陵的声音从每辆车里都有的对讲机里传出来。
对讲机是罗勏提供的,方便每辆车随时联系,统一行动。
“先准备一下再进入。”牧怿然道了一句,推开车门跳下车去。
众人纷纷从车里下来,被扑面而来的寒冷激得连连打颤,缩着身子跺着脚,围拢到牧怿然驾驶的那辆车旁。
牧怿然打开后备箱,露出了一直摆放在那里从没有动过的那几只黑色带锁的长方形大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