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山悠仍是还没出生的小胎儿,她就陪着陈姐去医院安胎。
薛凌甚至比她的亲生父亲山越更先知晓了她的到来,因为陈姐和山越那时候在闹离婚。
陈水玉不喜欢婆家,在娘家也得不到安慰,一个人浑浑噩噩到处去,直到发现自己怀上了孩子,只好来到荣城找薛凌帮忙。
“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薛凌忍不住感慨:“陪她在医院安胎的那一刻还历历在目,仿佛就在不久前。”
程天源叹气低声:“不知道他们以前怎么样,但我认识山越和陈姐这么多年,见过听过他们闹了好多次离婚,却又最终发现离不开彼此,不得不重归于好继续过下去。”
两人闹了大半辈子,直到老了,真的闹不动了,才总算安分下来。
“是啊。”薛凌苦笑:“明明相爱,却又互不忍让,加上各自家庭和兄弟姐妹的各种闹腾,他们的关系反反复复,甚至还差点儿因为中毒天人永隔。”
程天源没好气道:“山悠还没出生那会儿,他们的经济状况很好,比我们好了不知道多少倍。可不知道怎么搞的,总是各种乱搞,破产又崛起又破产。经济总是一会儿一个天上,一个地上,起起伏伏,从没稳定过。”
“不错。”薛凌叹气:“他们两个走南闯北,爱各种折腾。山悠小时候跟着他们南上北下,甚至曾经为了生计不得不让她去当小歌星。那会儿的小童星很少,单纯就是唱唱歌,但我带着她确实赚了不少钱,也帮山越度过了难关。”
“可她……的学业被耽搁了。”程天源眯眼回忆:“我记得那时候山越在外头,陈姐每隔一段日子就要带着山悠去找他。一请假就是好几天,甚至大半个月。我当时负责接送老大和老二上课,时不时发现陈姐睡过头迟到了,就干脆给山悠请假。山悠本来比老二早入学,后来留级甚至落在老二的后头。”
“对。”薛凌低喃:“后来即便经济好起来,他们对山悠的教育也不够重视,总想着让她去学习才艺,让她以后去当大明星发大财。山悠的成绩本来就差,后来考不上高中,只能去读艺校。”
程天源回忆道:“为了让她当上明星,山越不惜变卖家产投资一部电影,后来山悠……出了事,得了很严重的抑郁症。”
“随后来帝都这边医治,还在我们家住了很长一段时间。”薛凌低声:“也就是在那段日子,她跟小虎子意外睡在了一起,还怀上了小小虎。那时候,他们两个都还那么年轻,小虎子也才成年不久。”
“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程天源感慨:“谁知两个人骤然分开,山悠摊上了渣男……最终连命都没了。”
薛凌突然哽咽起来,“其实,在山悠他们闹离婚的那一阵子,我骂过陈姐和山越。可当我看到山悠了无生息躺在太平间的时候,我骂不出来了。说什么……都没用了,骂什么都是徒劳无功。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已经是他们最狠最严重的惩罚。”..
“临了老了。”程天源皱眉:“又一次破产,就连孩子的墓地都买不起。要不是小虎子和你掏钱,他们连住院都成了问题。俗话说‘厚德载物’,他们就是最典型的反例。”
薛凌轻轻点头:“要不是当父母的三观不正,山悠又没有主意,她何至于走上这么一条不归路。她如果一直在帝都,两个可爱的孩子围着她转,生活优渥悠闲,怎么会爱慕虚荣跟那样花花肠子的男人在一起。说到底,他们就是太看重钱和物质,想要抄近路,才会最终跌倒,甚至摔死。”
“父母缘,有的也是孽缘。”程天源叹气。
薛凌搂住他的脖子,低喃:“孩子不管多大,都是我们的孩子。他们如果做错了,不能因为他们长大了,有自己的选择,不必插手太多当借口,该管还是管,除非我们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