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气温低,车窗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雾气。

还没有达到热闹的市中心，裴语左手被牵着,伸出右手指尖在车窗上写写画画。

有小雪花、小爱心、写着写着随意划出秦深两字。

字迹俏皮可爱,圆滚滚的。

秦深瞥见心念一动，拿出手机拍照，环境太暗手机自动打开闪光灯。

咔嚓一声，裴语被光晃得眯了眯眼,迟钝几秒才反应过来自己被拍了。

“拍我干什么……”

裴语耳根不自觉泛红,用袖口连忙擦掉车窗上随意涂画的痕迹,指腹被冻得泛红,湿润冰凉。

“当然是留下宝贝喜欢我的证据。”秦深眉眼慵懒，轻轻地晃手中的黑色手机。

他的壁纸是裴语睡着的照片,秦深挑眉：“又有新的壁纸可以换了。”

裴语的侧脸精致得无可挑剔，左眼尾下的红痣如朱砂溅落进纯白颜料里，望过来时，纯情中带着点勾人的旖旎。

“……”

裴语把手指缩回衣袖，羞赧道：“每天都能看见还用得着把我设置成壁纸么。”

秦深露出一副当然的模样：“自然是看不够的。”

高三全天基本都在学校里，秦深在家里或者公司办公时偶尔会想起裴语，他知道裴语学习要紧，很少发消息去联系他。

想他时,会看相册里的照片和放在桌子上的相框，聊以慰藉。

“好吧……”裴语脸颊更烫了。

秦深总是这样,不管什么甜腻的话，说出来都不觉得会尴尬和不好意思。

他的表达一如既往地直击心脏。

尽管裴语对这种情话的阈值有所提高，心跳仍旧会怦怦怦地加速跳动。

“不过宝宝竟然写我全名。”秦深说,“明明昨晚睡觉都软着声音喊我老公。”

闻言,裴语微微睁大眼睛,怀疑他在骗他。

“不信？等下次我录好音放给你听。”秦深揉揉他的脑袋。

蓬松柔软的头发都被揉乱了，随性凌乱中透着点浑然天成的可爱。

头顶感受着对方掌心传过来的温热，裴语一抬眸，看见男人线条凌厉的腕骨。

他摇着头，抱住秦深的手臂不让他随便捣乱，一边问：“这是要去哪里啊？”

“去看电影。”秦深低低地说，“我有查过，最近有一部评价还不错的爱情片。”

谈起爱情片，上一次待在家里一起看爱情动作片的回忆可不是那么美妙。

“你确定你到时候不会觉得无聊？”裴语笑着问，“上次那两个主演莫名其妙抱在一起亲嘴、上床，你观看时一直皱着眉。”

秦深的手腕自然搭在腿上，“你不也一样没看明白感情戏。”

裴语笑笑：“电影的关系，上次的片子太直接了。”

秦深提前看过网友们的影评：“这次是正正经经的爱情片，观影体验大概和上次不同。”

谈话间，车辆驶向热闹的市中心。

时间渐晚。

越接近市中心，街景灯火通明，闪耀着灯光的高楼大厦拔地而起。

不同版本的圣诞快乐歌飘进耳朵里，每隔一段路，就能看见商铺门口摆着翠绿的圣诞树，上面挂着各种可爱的小挂件。

车辆抵达市中心，裴语脱掉最外面的校服外套，换上放在车里的羊毛大衣。

这一次他没有问秦深和他在那么多外人面前露面，会不会不适应。

秦深其实并没有因为双腿不良于行，产生许多负面的情绪。

前几年他淡出公众视野，大部分原因是不想太多人在私下议论秦家不和，争夺权势斗得太狠才造成他双腿残疾。

以前随着易感期的到来，秦深的情绪会上下波动，偶尔低落，才会恨自己站不起来。

此前在裴语面前流露出不堪，也是因为他太喜欢裴语，在意裴语对自己的看法。

双腿残疾总归是很大的缺点。

不过他最在意的裴语都不觉得有什么，秦深便没什么心结。

沉稳的黑色宾利停在商城附近停车场。

“把这个搭在腿上吧。”裴语起身从车后面翻出一条软乎乎的咖色格纹羊毛围巾。

围巾是秦毅阳妈妈送给他的，很保暖。

裴语折叠好宽大的围巾，整齐地放在秦深的腿上。

“外面冷，免得你的腿不舒服。”裴语放好围巾，垂眸看着秦深，捧起男人脸颊亲了一口，眼睛弯成漂亮的月牙，“真帅。”

不管是看几次，秦深英俊深隽的长相都很符合他的审美。

他不是特别看重五官，不过帅是加分项，总归令人赏心悦目。

秦深念着父母唯一的好，大概只剩遗传的颜值了。

“你喜欢就好。”秦深微微勾唇，风吹起他的额发。

他的眼眸浩瀚深邃，透着点缱绻笑意，凛冽的气质淡入松雪。

一举一动都带着天生的矜贵。

裴语眼睛转了转，开玩笑说：“霸总一般不是都会厉声质问，你难道只喜欢我的皮囊？！”

秦深睨着他，眉骨微挑：“是么。”

玩性大发，索性攥住裴语的手腕将他搂入怀中，秦深收敛起唇角的笑意，双手掐着裴语的腰。

刻意压低声音冷冷道：“我就知道你只喜欢我的外表和钱……”

修长冷白的手指收紧，后腰被一股力推着，裴语没什么防备般往前扑，只能抬手撑在秦深的肩膀上。

四目相对。

裴语脸色一红，又尴尬又害臊：“你突然演什么……尬死了。”

“演？”

秦深哂笑，钳住裴语的下巴勾过来，垂头狠狠地亲上去，低着声音说：“谁和你演了，就知道你的喜欢全都是装出来的，信不信在这里就办了你？”

“……”

停车场还有其他车辆进来，狭小的空间温度渐渐地攀升。

裴语哪里流氓得过他。

脸颊和脖颈漫开一片血色，柔软的唇瓣沾染上秦深极为强势缠绵的气息。

裴语纤长的眼睫轻颤，也不愿意就这样屈服。

于是……

他凑到秦深耳边说：“车上又没放T，你怎么办了我？”

这次轮到秦深抵不住Oga的反击了。

他没想到裴语会红着脸说这种话，简直不知死活，就该找时间好好收拾一顿。

怼回去的裴语心脏狂跳，眼瞅着秦深的黑眸愈加深沉，蕴着寒星般晦暗不明。

裴语喉结轻轻地滚了下，连忙支起身跳下车，“电影要开始了……不和你闹了。”

秦深觉得他好笑。

……又菜又爱撩。

***

早早下车一直装作瞎子加聋子的司机把轮椅提到旁边。

裴语脸颊的红晕都没完全褪去，慢吞吞地帮忙。

司机并不会跟着去，一直在车里等着就好，去外面抽烟吃东西也行，自由安排。

乘坐负二层电梯上去，裴语和秦深十足吸睛。

好多挽着手的小情侣不自觉地看过来，也没什么恶意，很快就挪开视线。

江城经济发达，市中心商城灯光璀璨通明，装修富丽堂皇。

越发达的城市无障碍设施修建得越完善，在工作人员的帮助下，秦深和裴语入座。座位挨着过道，也方便秦深进去。

已经是晚上十点半，大多数情侣基本都吃完饭看完电影，去提前预定好的酒店。

入座人数不到三分之一。

电影院昏暗的环境和音效画面都比较能营造氛围。

抒情优雅的片头音乐响起，电影缓慢地播放。

裴语慢慢地沉浸在电影内容里。

这部爱情片把感情刻画得很细腻。主要讲的是一对初恋多年后阔别重逢，随着重新接触互生情愫，再到破镜重圆……

电影结束后，裴语眼眶微微泛红，他低声和秦深讨论主角一直忘不了对方的小细节。

裴语手里捧着一杯热可可，他轻轻地抿了一口：“保存得发黄的照片出现时还蛮感人的。”

秦深眸光微微停顿，低声附和：“是啊，一直看着过去的合影确实……”

“那是一张单人照。”裴语舔干净唇角的热可可，轻眨着眼睛说：“你看电影时没专心。”

他也没生气，只是单纯地说这件事。

“是有点，看了个大概，有些小细节没看得太仔细。”秦深抬眸睨着他，即使是从仰视的角度，裴语的长相也无可挑剔。

在开着暖气的电影院待久了，裴语脸颊晕开浅浅的红。

黑夜里，路边灯光斜斜地照过来，衬得他唇红齿白。捧着易拉罐的指尖都是漂亮的，指甲干干净净，带着点粉。

秦深微微一笑：“你坐在旁边，我会忍不住往你那边看。”

“诶，宝宝可是影响我专心看电影的干扰因素。”

“…………”

裴语庆幸自己是在喝热可可没有吃东西。

不然肯定会被噎住。

“你这话也太不要脸了点。”裴语小声嘟囔着，脸蛋却比刚出电影院时还红。

他走到路边把易拉罐投进垃圾桶里，两人也没有立马通知司机把车开过来。

路边陈列着好几台娃娃机，裴语提建议要不要随便玩一玩。

秦深自然是依他，在前台那里兑换了两百个游戏币，秦深拿着塑料篮：“我帮你拿着这个，你去抓吧。”

裴语随意抓了十几个游戏币，“怎么买这么多，我就随便抓两个……”

秦深沉默片刻：“所以买两百个游戏币，应该差不多。”

裴语反应几秒钟才明白：“你少瞧不起人了！”

秦深笑笑：“看你表现。”

娃娃机里面亮着灯，几次失败后，裴语把脸颊贴在娃娃机玻璃上，眼睛睁得大大的，左看看又看看，细细地观察位置。

几分钟后，裴语热着脸又从塑料篮里抓了一大把游戏币。

“这次我肯定能抓起来。”

又过了几分钟……裴语垮着一张脸走过来，耳朵烫得不行。

秦深忍住笑，自己也上前试试，“应该没那么难。”

片刻后，秦深看着卡在挡板上的粉红兔子，缓缓地呼了口气。

“应该没那么难……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