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蔼低声说:“翎光,我帮你捉一只荧彩虫。”
“谢谢你,不用了,我飞得很快的。”
飞翔——这是身为青鸾的翎光所擅长的。
入了琉璃境中,周遭的环境一瞬变幻,这是一片浓荫蔽天的深山大泽,刚一飞进去,翎光便感觉到了冷,幽暗的环境,涌入了十几只形态各异的羽族。
鸟儿们当下朝四面飞去,连一向懒散的翎光也不例外,她一定要找到荧彩虫,否则就要补课了!
黄蔼在她身后追:“翎光,等等我啊!我帮你捉!”
“你找你自己的吧!”说完,翎光“嗖”地一下就不见了鸟影。
不一会儿,翎光用余光发现了一只翅膀呈现蓝色荧光的小虫:“荧彩虫!”
小虫嗡嗡地当即要跑,“想跑!”她立刻飞过去,法术从爪中射出,一道水波纹般的屏障赫然堵住了荧彩虫的路。
“没门!”翎光正要叼住荧彩虫,蓦地,从旁侧横空出现一爪,一爪将她拍开,一爪直接将虫子抓住!
翎光吃痛,生气地抬头,看见了近在咫尺的蓝色的羽毛——
是蓝宛和她的跟班鹰,那只比她体型要大上许多倍的黑鹰用力地拍开她,眼神冷飕飕的,蓝宛则直接一爪子抓住了她的荧彩虫。
“你干什么!”说话间,翎光注意到,对方爪中勾着的透明锦囊里,已经有一只被收复的荧彩虫了。翎光喊道:“蓝宛,你都有一只了,你为何还要抢我的!”
小蓝鸟比她大一圈,高高在上地睥睨着她:“你可知我与黄蔼是何关系。”
翎光抬头困惑地看着她:“你们是……是亲戚吗?
”看着也不像啊。
蓝宛气道:“我与他同岁!他与我曾指腹为婚!所以,你别想要这只荧彩虫了。”
翎光默默地长大了嘴:“你是雌鸟,他……”
翎光欲言又止。
原来,羽族是可以两只雌鸟成婚的么。
她看了许多书,可对六界各族的婚俗,却并不了解。
闻言翎光想了想:“你们指腹为婚,那也不影响我们当朋友啊!虽然我不喜欢你,可你喜欢黄蔼,只要你将我的荧彩虫还给我,以后我们三个可以一起玩的。”
“你……”
小蓝鸟听晕了,什么三只鸟一起玩,哪有这样的!
她迟疑地盯着翎光:“你不喜欢黄蔼么,那你为何整日与他挨在一起!根本不把本姑娘放在眼里!”
“自然是因为,我们是好朋友,我起初不知晓你们的关系,现在知道啦,你放心好啦。”
翎光的眼睛还是盯着自己的荧彩虫,宽慰道:“要不,你把两只虫都给我,你们不就可以一起补课了?”
蓝宛怔了一下,心想她好像说的不错。
眼睛骨碌碌地打量这只小青鸟,看对方也没有那么讨厌了。
“喏,给你吧,只有一只,”蓝宛将另一只送给了身边的黑鹰,恶狠狠的语气对她说,“你休想把荧彩虫送给黄蔼,我才不会给机会让你们一起放假!”
“不会不会,一只就可以了!你们好好上课~”翎光根本不在意,挥挥翅膀,有些疼,但还是高高兴兴地叼着荧彩虫去找夫子复命,太好啦,放假了!
离开学堂,翎光猛地一头扑进元策怀里,被他接住,她却嘶了一声,抽了抽翅膀。
“疼。”翎光不由自主地喊,声音有些可怜。
元策脸上神色一下变了:“怎么了?翅膀?”他伸手触碰那片羽毛,又听她嘶了一声,喊疼,“受伤了?”
“嗯……”翎光乖乖坐在他的手心里,眼睛定定地望着他,说,“我今日测验受了些伤,没有关系,因为我拔得头筹,拿了第一名,所以我可以放假了!元策,我厉害么?”
元策不言,检查了她的伤势,发现是抓伤。
“这伤是怎么来的。”他抬头问。
“是……”翎光是个心里不藏事的性子,什么都要跟元策说,就一五一十全说了,“不过,他们也不是故意的,我也不计较了。”
元策将她带回王宫,拨开那几片羽毛,掏出一个小小的白瓷瓶,打开盖子,其中散发出沁人心脾的药香。
元策以指腹抹了一些琥珀色的药膏,轻轻地涂抹上去,翎光一动不动,却忍不住抽了抽翅膀。
“疼?”
“有一点。”她说,“我也是第一次知晓,原来羽族,雌鸟竟然是可以和雌鸟通婚的么?六界全书可没有说这些。”
元策仔细地替她上药,眉眼在月色下皎如天上雪,口中淡淡道:“羽族,虽是没落了,也是仙族分支,仙寿无尽,雌雄性别,并不能阻碍心中爱恨。”
“蓝宛说她与黄蔼是指腹为婚,她也喜欢黄蔼,所以他们日后长大了便要成亲的,元策,成亲,是不是就是和喜欢的人一直在一起的意思,我看书上是这样写的。”翎光问的话显然就懵懵懂懂,可是好奇。
元策替她上完了药,手指挪开一些:“你才一百岁。”
“一百岁怎么了,凡人只能活几十岁呢。”她反驳。
“因为短暂,所以凡人的感情轰轰烈烈,生死相许,神仙的却不。”
翎光:“为何不。”
“不为什么。”元策并不是很想跟小孩说这个。
翎光眼巴巴:“你告诉我吧,你不告诉我,我就去问夫子,问圣者!”
元
策低头看着她,半晌,还是回答了:“仙族、神族,能活数万十万年,万年,沧海桑田,物换星移,何况神明的心。”
他说这番话,不是因为经历过,恰恰是没有过,反而是看见了旁的仙族神族,感情易碎,方才知晓。
翎光就仰头注视他,好像在试图理解,然而很是费解,想用爪子挠挠头,可是翅膀疼。
元策看见了,就伸手帮她挠:“是这里吗?”
“嗯嗯。”翎光舒服地闭着眼趴在他面前。
元策想到她还小,兴许自己不该犹言杜口无言,于是道:“我说的话并不绝对。并非所有的神明,都是如此。”
翎光似懂非懂,用尽自己所知的词汇来形容:“这世上,既有冷酷善变的神,也有长情心软的神,是这个意思么。”
自然不可一言以蔽之。
人心叵测,神明活得足够长久,更是如此了。
但她的话说的也不错,所以元策点点头:“是。”
翎光歪着脑袋定定地望着他,软绵绵的声音问:“元策,那你是这两种的哪一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