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桢都不知道是怎么回到小院的。
一回到房间, 整个人都跌进了床里,身体恢复了自由。
强制剧情结束了。
但今晚的经历, 让他颠覆了对《第一制卡师》这本书中谢桢的认知。
无论是实力还是人设。
胆小怕事, 在修行上毫无建树的谢桢,居然可以独自进入黑夜的灰雾之中,一马平川毫无阻碍, 还有那无可匹敌的一剑,无论怎么看也不可能是一个所有人口中的废材。
这样的秘密, 居然欺骗了所有人。
藏得之深,心思之隐晦, 让人寒毛直立。
对书中的谢桢的认知, 消息完全来自旁人, 也就是说若所有人都被蒙在鼓里, 那么自然的,他也会被蒙蔽。
一个从不以真面目示人,将虚假的表相展示给所有人,实在让人惊悚了,就像明明是自己最熟悉的朋友,突然有一天,你发现他的所有的一切都是虚假的, 都是营造出来的, 没有一点是真实的,甚至相去甚远。
那种胆寒, 发自心底人的本能,谢桢现在算是体验到了。
还有就是, 据许还真的交代, 大罗天的青铜古刻他也是受人所托, 以瞒天过海之法进行销赃。
不过是一个为了贪图利益,一无所知的被牵扯进来和被利用的人罢了,那么运作这一切,背后的人又是谁?
好像所有人都有一种隐藏在水里的感觉,让谢桢呼吸都有些困难,这是一场看不见的博弈,谁胜谁负,或许成了一场殊死搏杀也说不定。
书中的谢桢,在走钢丝,稍不注意可能就要命丧其中。
实在让人感叹,他的危机还不仅仅来自莫扶舟。
最后也没有击杀许还真,估摸着是想要通过许还真摸清背后之人。
经过刚才的事情,也不知道背后之人还不会再次接触许还真。
但那青铜古刻现在还在拍卖行等待拍卖,明面上,许还真还是这件古物的所有人,也就是说售卖的钱拍卖行会交给许还真,若是背后之人还想要这钱的话,就必定还会有所接触。
刚才发生的事情,实在太超出谢桢的想象了,以至于他第一时间都没想着开宝箱,这还是第一次。
谢桢惊魂未定,等深呼吸了好久,这才从知道的情报和震惊中清晰过来。
叹息了一口气:“风雨欲来。”
谁能想到,看似平静的登仙城下,暗潮涌动得居然如此厉害。
也不知道他这浮漂一样的存在,在这暗潮之中扮演的是何等角色,他倒是不想参与其中,奈何就像刚才一样,总会有身不由己的时候。
摇了摇头,这才将目光看向直播平台。
又是一个紫色的宝箱,特效光芒真的闪烁全屏。
果然风险与收获是对等的。
谢桢这才感觉到了一丝安慰,伸手点向宝箱图标。
安静的深夜,一本书出现在了谢桢面前。
书很厚,见过那种大的字典吗?比字典还厚一倍有余。
书保存得很好,但纸张发黄,充满了古意。
谢桢稍微一愣,主线剧情这么高品质的宝箱,开出来的仅仅是一本书?
不由得看向了书的封面,只见上面写着《孙星河制卡笔记》。
谢桢的眼睛猛地缩了起来,哪怕是对这个世界的了解并没那么充分的谢桢都知道孙星河是谁。
据仙盟典籍记载,三千年前,有一泰山北斗一样的制卡宗师,开创了极简流卡片制作体系的传奇人物,名字就叫孙星河。
这人当真是一个传奇,众所周知,卡片的制作都是十分繁杂的,复杂的线条能让人崩溃,特别是高级卡,成千上万的线路,哪怕
是制卡师都会看得头皮发麻。
但也就是在那个时代,一代传奇人物横空出世,他另辟途径,将制卡学进行简化。
一开始,所有人都不看好,甚至传出颇多笑话。
但就是这样,孙星河一路披荆斩棘,走出了一条全新的流派。
古往今来,历史上的制卡宗师自然不少,但大部分都是拾人牙慧,而像孙星河这样开创一流派的宗室就少之又少了。
在仙盟的历史书上,留下了精才绝艳的,任何人不能忽略的一笔。
但是吧,孙星河这人一生研究制卡,大半生都呆在制卡室,鲜少和人接触,也没什么朋友,甚至沉迷于制卡,也没个道侣,自然也就没有后人。
在他死后,他的研究成果一时间被人争夺,这场混乱甚至被载入了史册,被称为蒙羞时刻,在那样的研究成果面前,似乎所有人都撕下了虚伪的面具,露出了贪婪的本性。
争夺实在太混乱了,最终传说中的研究成果在混乱中不翼而飞。
用仙盟史册的文字记载来形容,那是整个仙盟,整个修行界无法忽视的重大损失。
也是这件事后,仙盟重现制定了针对保护制卡师成果的规则。
谢桢也不敢肯定这个孙星河是不是仙盟记载那个,但这么厚的密密麻麻的笔记,怎么也得是个一生都奉献给制卡事业的伟人学者。
书页泛黄,上面的字还是手写,密密麻麻如同蝇头苍蝇,还有很多线图的研究,应该是原本,这样的东西价值本就非凡。
谢桢赶紧看向直播平台上的开箱提示信息。
“获得极简流开创者孙星河笔记一本。”
仅仅这么一句话,差点让谢桢倒抽了一口凉气。
他以前获得的那些东西,和这本书比起来,简直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这是立足之本。
谢桢现在看的制卡相关的书,都是仙盟面向所有人宗门的制卡书,他每天看书练习,也积累了不少经验。
但也都是最基础的东西而已,若要想在进益,很难,因为真正宝藏级别的制卡书籍都在各宗门自己手上,是不会拿出来供各宗弟子学习的。
而大罗天的制卡典籍早就毁灭了,他又是大罗天教主,没有人会让他参阅别人宗门自己的典籍的。
现在有了这本孙星河的笔记又不一样了。
哪怕是拾人牙慧,谢桢也能在制卡师方面为大罗天趟出一条路来。
谢桢心中的激动可想而知,几乎是用朝圣的心情翻开了书页。
小心翼翼。
内容也十分的简洁明了,估计是这位传奇的风格,没有多余的任何文字,全是制卡研究笔记。
比如这第一页,讲述的一种极为常见的制卡纹路的结构,分析其工作原理,然后重点在后面,大篇幅的文字描述如何将这种纹路进行简化,和简化的原理。
所有的卡片都是由金属墨水铭刻的纹路结构组成,所以别小看这种专门讲解和改进纹路,看上去最基础的东西有时候更为重要。
正因为基础,才能最终筑起万丈高楼。
谢桢如痴如醉的看着。
就这么一页,差不多用了谢桢一晚上的时间,没办法,其中很多东西如同醍醐灌顶一般,和他以前看的仙盟的普通典籍有很大差别,值得他反复查看,反复琢磨。
等看完第一页,哪怕仅仅是一个开始,也让谢桢如同看到前面浩瀚的知识的海洋。
人就是这样,哪怕是成绩再差的人,一但发现自己感兴趣的东西,也会超乎想象的投入无限的精力进去。
谢桢现在的状态大概就是这样。
大脑的兴奋让他根本睡不着觉,想睡也没办法。
谢桢继续往后面翻了翻,整本厚厚的笔记,都没有写具体的哪怕任何一种卡片的具体制作方法,全都是对各种各样的纹路结构的剖析和简化。
这是一种思路,一种精神,一个流派的方向,或者说这个流派的传承。
虽然没有任何一张卡片的制作方法,但却比任何卡片制作都要珍贵。
等天快亮了,谢桢这才勉强入睡,实在舍不得睡啊。
但养精蓄锐也是为了更好的去看这本书,去沉浸在真正的知识的海洋中。
所以第二天,谢桢起来得稍微有点晚。
而外面,发生了一件大事。
昨晚,有邪祟击穿了登仙城中一户府邸的门户。
看似简单,但其中包含的东西却让人恐怖,因为能击碎如同世上最强的言灵组成的房屋的门窗,只有灰雾中最绝世的凶祟才能做到。
但事情又有很多疑点。
莫扶舟赶去的时候,看着现场,眉头紧皱。
现场还残留着一些冰冷的邪气,看上去的确像是邪祟作案。
但疑惑的是,现场还残留着犀利的剑意,门窗被破,更像是剑意所为。
这剑意消散得厉害,也探究不出个具体来。
还有一个疑点,被害人许还真虽然身受重伤,但并没有死。
一个强大无比的邪祟,能破掉堪称世上最强言灵之称的门窗,入室行凶,最终却没有能将人杀死?
这不可能。
但许还真一口咬定,昨夜入侵的就是邪祟,并没有在提供其他任何线索。
莫扶舟虽然疑惑,但这事明面上不归他管,发生在夜晚的邪祟袭击事件归夜行神官的管辖范围,他属于斩妖天官。
只管白天发生的邪祟的事情。
夜行神官向来神秘,就像潜藏在仙盟阴影中的一股势力,白天根本不会露面。
当然同为仙盟两大部门,斩妖天官前来查看一番,也没有人会拦着。
谢桢得到消息的时候也是一愣,许还真居然隐瞒了一些真相。
稍微一想大致也明白了其中关窍,许还真不敢说,因为他期满十二圣天耀金天的拍卖行帮人销赃,事发的话,他会受到仙盟的极大的惩罚。
就算说了,那么黑漆一片,他连人的脸都没看着,也查不出什么。
而且,他也害怕被牵扯进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件中,那青铜古刻价值不菲,恐怕来历不简单,一但被查,他的罪责就更大了。
所以他宁可打碎牙齿往肚子吞,承受昨晚的惊吓,也不敢泄露半分。
当然,这是谢桢的一个猜测而已,也有可能是背后之人有什么挟制的方法,让许还真不敢透露半分有关青铜古刻的事情。
这些事情其实都不是谢桢关心的,而是……许还真被留了一条性命,也就是说《第一制卡师》中的谢桢是想通过许还真来摸清背后之人,那么就肯定还会有下一步行动。
谢桢是又害怕又期待。
害怕的是,跟这么个不知道深浅的背后之人周旋,生死都未卜啊。
期待的是,一但被迫进入强制剧情,他又能开最好的宝箱。
他昨晚开出那本传奇一样的笔记后,自然对下一个宝箱充满了期待。
现在嘛,谢桢准备没日没夜的投入学习中。
得了那么好的东西,他若是还不努力,会天打雷劈的。
谢桢开始了闭关进修,除了吃饭他都不出房间的门。
连做饭都让珍宝他们自己搞定。
主要就是蒸一些馒头,菜直接在外面的饭馆买,外面的菜虽然没有灵力,但就着馒头吃,也不错。
进入红尘宝镜的试炼,也让门人收取费用。
说两耳不闻窗外事也不完全对,吃饭的时候,或者有时出门呼吸一下空气的时候正好遇到来使用红尘宝镜的其他弟子,也能听到一些其他消息。
比如,拍卖行青铜古刻拍卖的事情已经传开了。
这样的东西,一出现都会引得各宗的注意。
拍卖行为了能卖个好价格,一早就开始进行宣传,毕竟为宗门购进一青铜古器绝对是一件大事,知道的人越多,能卖的价格越高。
所以宣传期大概都会持续一月有余,也就是说一个月之后,这件青铜古刻会在拍卖行进行拍卖,听说现在登仙城各宗都有所异动,有人甚至回宗请了大人物前来。
现在还不知道这青铜古刻的作用,但能为宗内添一样传承,自然也是好的,价格合适,肯定就会下手。
若是超过了预期的价格,各宗也不会傻着抢。
谢桢听得是胆颤心惊,因为青铜古刻拍卖那天,他觉得这具身体定会有所行动。
又要去踩钢丝走独木桥,悬崖不勒马。
但现在嘛,他还是去专研他那本笔记吧,反正该来的他想挡也挡不住。
他原本是打算先将红尘宝镜卡制作出来,但现在得推后了,毕竟磨刀不误砍柴工。
没日没夜,谢桢蓬头垢面的,几乎都忘记了时间为何物,一直沉寂在那本笔记中。
说是冲动也好,激情也好,这种状态十分难得,对于一般人来说,一生都没有几次这样的沉迷。
对于谢桢的闭关进修,其他人也愣了好久才适应。
不过他们也不知道谢桢在干什么,反正每天关着门。
一个月的时间很快过去,东方鹿闻的灵鸟都能扑腾着翅膀往院子中间的大树上面飞了,陈云豹的阿拉斯加看上去也长大了一圈,都超过苏子期的小柯基的身形了。
谢桢出来的时候,正好听到苏子期正对着树上的金色的鹏鹰道:“鹿闻,你的灵鸟刚才是不是对我翻白眼了。”
“你看你看,它用眼睛横我。”
“我好歹以前还偷偷喂过它呢。”
那金色鹏鹰站在树枝上,如同俯视蝼蚁的王,桀骜得很。
这时,苏子期也看到了走出房间的谢桢:“教主?”
一时半会都不敢认。
胡子拉渣,蓬头垢面,糟蹋得很。
众所周知,谢桢在仙盟的评价,除了相貌啥也不是。
如今,连相貌也没有了。
谢桢也觉得自己快发臭了,原来沉寂在学习中也是可以沉迷的,亏得他整本笔记还没有看完,不然不知道会是个什么样子。
赶紧让苏子期去烧点洗澡的热水。
苏子期都惊呆了,他们家教主这都是经历了什么啊。
谢桢舒舒服服的洗漱一番,换上一套干净的衣服,这才恢复了七八分原本精致的小哥哥模样。
当然还是有些变化的,太久没见到阳光,脸都苍白了一些。
不过,他也仅仅是从那种废寝忘食的学习状态脱离了出来,他还有事情要做。
比如,红尘宝镜卡的制作。
不过这事儿得放在晚上,因为白天有人会使用红尘宝镜,而制作红尘宝镜卡,需要观其神韵才能制作。
对于观古器神韵制卡这种制卡方式,必须在制卡的时候将古器放在视线之内才行,一边观看一边制作。
所以才有了,古器毁,传承断的说法,无法观察到古器神韵,就无法通过这种方式制卡。
谢桢问了问,红尘宝镜的收益如何。
没想到日积月累,居然还算不错。
谢桢想了想,准备用这些钱租借一制卡时需要用到的篆刻台,几只篆刻笔,以及分析仪和制卡机也租借
一套。
按年支付,等有钱了,就直接买下来。
为什么租借而不去仙盟的制卡室?
一自然是因为古器制卡的方式特殊,需要制卡同时观其神韵,他不可能将红尘宝镜带去制卡室多久,每天还在被使用,在给他赚钱不是。
二是,他平常练习制卡技艺的时候,连个篆刻台都没有,用的还是练习用的廉价篆刻笔,多少还是有些误事,效率不高。
三嘛,他从那本笔记上受益匪浅,很多东西需要动手研究。
现在正是需要有一个自己制卡室的时候,他买不起,但仙盟对这些器械有提供租借的条例。
租金可不便宜,但谢桢想着先租回家,筹够钱就直接买下来,既解决了现在的问题,也能拥有属于自己的制卡室。
谢桢让门人收拾出来一房间,他自己出门向仙盟的店铺走去。
等回来的时候,工作人员抬回来一台一台精密的仪器,搬进房间,正在安装调试。
仪器都是从耀金天的铺子上租借的,耀金天的仪器是出了名的质量好,也是出了名的贵。
所以,谢桢回来的时候,资金卡差不多又空了。
都说制卡师是烧钱的祖宗,看看,光是设备都让人倾家荡产。
调试安装用了一些时间,差不多快到傍晚才弄好。
一间简单的,摆放着精密的仪器的制卡室初具模样。
古典与现代的结合,微妙地结合在了一起。
直播平台的弹幕都在感叹。
“播主,看你还能弄出什么花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