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椒是容易让人轻信的小孩子。患有眼疾的小姑娘是寒酥心里柔软的一个地方。

“这样很好。”寒酥微笑着。

封岌未睁眼，伸手一扬，将被子扯上来，盖在两个人身上。他始终未睁眼，将寒酥嵌进怀里。

她的手腕突然被封岌反握住，封岌微微用力，将她拉上床，抱在怀里，翻了个身。

秋娘虽不是厨房的厨子，却是厨房里的小管事。她到了厨房，果然见厨子已经将三位主子的早膳做好了。“我陪你送去。昨天将军让我一早去找他。”王良骥道。

善堂里有太多这样的可怜人，管事也暂时不再多问。秋娘端着热粥从厨房进来，笑盈盈地递给小椒。小椒大口大口地喝着，刚煮好的粥，她竟也不觉得烫。

秋娘正迟疑着要不要再问一句，听见了脚步声。

一到屋子，秋娘立刻压低声音问：“那位表姑娘这大晚上去哪了？我瞧着像从外面刚回来，她一个人？不能吧。”

王良骥跟着媳妇儿去送最后一份早膳。他端着食托，秋娘去叩门。“表姑娘，给您送早膳了。”

王良骥完全没了昨天晚上的傻乐呵，他肃着一张脸，急急忙忙穿衣裳。

向来说一不二言而有信的人，难得带着哄意地搪塞：“差不多吧。”

这个词让寒酥脸上的笑容慢慢淡去。她柔声问：“她在哪里？我们去接她过来。”

寒酥却将眉头皱得很深。送来的粥很香，现在不吃一会儿要凉了。就算暂时再睡一会儿，也因被子里硬物相抵而难以入眠。

秋娘是他媳妇儿。

“能合您的胃口就好。”秋娘笑盈盈接话，怕扰人好眠，贴心地帮寒酥将房门关上。

目标本就是寒酥。

寒酥点头。

微冷的清晨有她在怀，实在是让人难以起身，恨不得香眠的时刻再长一些。

王良骥望了一眼房门紧闭的屋子，朝长舟和云帆弯腰，语气毕恭毕敬：“将军昨天要我一早来见他，能否帮忙通传一声？”

“可是……”小椒的眉头揪起来，她仰着小脸望向寒酥：“姐姐，我要饭吃的时候认识一个小妹妹，我想和她一起来。可是妹妹不愿意过来。她瞎了一只眼睛，她怕给别人添麻烦。姐姐，她眼睛看不清东西又没了我，会不会日子很难？”

秋娘哎呦一声。她低声咒骂了两句，可是她的声音很快就被淹没。漫漫长夜，又是折腾睡不好的一晚。

寒酥又看了小椒一眼，跟上老夫人，去搀扶她。

等了一会儿，王良骥小声说：“可能还没起？”

就连小椒的遭遇也是假的。

这个问题当真是难住了封岌。宫中朝中情景，眼下实在不是出征的好时机。可是封岌清楚寒酥巴不得他赶紧离京。

王良骥收回神，从低落的情绪里缓过来。他“嗯”了一声笑笑，一本正经解释：“将军最讨厌沉溺女色，要知道我娶了媳妇儿就睡到日上三竿，要发怒的。”

寒酥对她善意地笑笑，给她盛菜的时候多加了一块排骨。

可是根本没有瞎了眼的小姑娘。

行吧，让他抱着吧。

老夫人点点头，转身回房去。

她走过去，柔声询问：“怎么一个人待在哪里？才刚过来，是不是不习惯？”

王良骥将早膳交给了穗娘。

小椒摇头：“不是。大家都很好，虽然才过来一天，可是我很喜欢这里。”

老夫人站起身，交代：“今天很晚了，给孩子安排个地方让她早点歇着，明天再漱洗整理。”

寒酥和老夫人说了一声，又带上善堂里的一个人，便跟着小椒去找那个瞎了眼的可怜小姑娘。

她带着嗔意地抬眸望向封岌的眉宇。

夫妻两个再去封岌的住处，封岌的房间房门紧闭，长舟和云帆坐在屋前的石桌旁。秋娘道明了来意，将早膳放在石桌上。

知他并没有睡着，寒酥心情复杂地问一句：“将军什么时候出征？应该快了吧？”

寒酥抵在他肩口的手慢慢松开。

封岌将掌心搭在额头，合着眼，没接话。

“将军，该起了！”寒酥轻轻去推他的肩。

寒笙也有酒窝。

屋子里没有回应。

寒酥确实还没起身。她将早膳放在桌上，知道王良骥夫妇已经走远了，她才转眸望向床榻，轻轻蹙眉：“将军，您该起了。”

一想到今早因为昨晚和媳妇厮混得厉害而起迟了，王良骥心里又忐忑起来。

寒酥款步走到门口，将房门拉开一条缝，接过王良骥递过来的早膳，温声道谢。

寒酥瞧着小椒，有一点想念笙笙了。也不知道她一个人在赫延王府可万事都好？

王良骥赶忙说：“屋子都安排好了，等她吃饱了肚子就带她过去。”

“是是是。”王良骥松了口气。将军出去了，就不会知道他起迟。他又在心里感慨将军可真是大忙人，这么一早就出去了。

安排了小椒的住处，将她领过去，王良骥搂着秋娘的腰回房，一路上哈气连连。

所以，两个人第二天就起迟了。

秋娘慢吞吞坐起来，弯腰去捡掉在地上的衣裳，她嘟囔：“可是你现在已经不在军中了。”

“没注意。”王良骥直接将秋娘扛起来扔到火炕上去。他扑上去，嘿嘿笑着：“管别人做什么，你还是管管我先！”

这几日，寒酥、封岌和老夫人都吃着善堂里的膳食。善堂里的管事觉得这样不好，昨晚吩咐今天开始给他们格外做早膳。

瞎子。

秋娘在被子里懒洋洋嗔声：“你急什么。晚起一回能怎么。”

中午，寒酥帮着善堂的人分发午膳。她再看见小椒的时候，险些没将她认出来。她洗了澡又换了身干净的衣裳，摇身一变成了个漂亮的小姑娘。

小椒也对她笑，笑出一对甜甜的小酒窝。

寒酥步履款款地朝床榻走过去，她立在床边弯腰，拉住封岌的手腕轻轻地摇了摇：“该起了。”

“真的吗？”小椒的眼睛一下子亮起来。她拉住寒酥的手：“我们现在就去接她来好不好？她就在后一条街，不远！”

王良骥系腰带的动作突然一顿。他如梦初醒般低头，望向自己的腿。是啊，他瘸了腿，已经从前线退下来了。

按着住处，王良骥和秋娘先将早膳送去老夫人那里。老夫人正坐下檐下，眉眼含笑地给善堂里的一个孩童梳头发。

午饭分发完毕，寒酥进了后厨去洗手。等她再出来，直接往自己的房间走，路上看见了小椒一个人坐在角落发呆。

长舟道：“将军有事出去了，待他回来再召见你。”

“将军在呢。你懂什么，要是在军中晨起操练要是迟了，是要挨板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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