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下来,把风衣放到一旁,靠着布面沙发闭上了眼睛,在客人们安静的走动声和衣物摩擦声中昏昏欲睡。
过了一会儿,他感觉面前被放下盘子,黑胡椒洒在牛肉上的香气开始飘荡,然后有谁轻轻坐在他的对面,一言不发地看着他。
“谎言……”埃布尔低声道。
白发青年双肘撑在桌上,两只手托着脸颊,笑道:“什么?”
“没什么。”埃布尔睁开眼睛,坐直身体后拿起刀叉,“艾德,放下食物以后你就可以走了。等我吃完以后,我有事和你谈。”
盘子里除了牛排以外,还有西兰花和摊开的流心鸡蛋,一些通心粉,火候掌握的很好,能看出厨师的技巧不错。
“吃完以后?这可都是我亲自下厨做的,我还可以给你免单,难道得不到现在聊天的机会吗?”
“得不到。”埃布尔说,“我会按菜单上的原价付钱,所以不要再呆在我对面。”
“真冷漠。”艾德说,“不过我喜欢。”
“你喜欢我什么?我可以改。”
“喜欢你的小马尾。”
“我可以剪下来送给你。”
“还有你冷淡的灰蓝色眼睛。”艾德慢悠悠地补上后半句话,“这个也是可以剪下来的吗?”
埃布尔的注意力终于从食物上转移开:“新纪元会出产你这种变态,一直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压抑使人疯狂嘛。”艾德笑眯眯的,“我又不是对谁都感兴趣。”
埃布尔用叉子戳了一下切好的牛排,然后扎起它往嘴里放。
“况且比起我。”艾德继续道,“你在表面上奇怪多了。我们刚认识的时候,你在这里足足呆了一个礼拜,早上开门就来,晚上打烊才走。”
“你这个品种很少见,对情感的表达与认知和正常人不同。我是在补足自己的研究缺陷。”
“竟然说我是品种。”艾德道,“真过分,不过我不会生气的。”
埃布尔冷冷道:“沃尔特真该看看自己找了个什么人来监视我。”
“那可是你的哥哥,怎么能说是监视呢?明明是照顾。”艾德道,“他花了大价钱在你身上,而且给了我许多让人意想不到的好处。”
“你还会在意这些?”
“他以为我在意就好了。”艾德说,“他又不像你一样能看透人心,他完完全全是个传统的科学家。对了,最近他在主持军用义体的工作,你想听吗?我这里有一手消息,和电视台的那些根本不是一个级别。”
“我不想听。”埃布尔清空了盘子,“这些和我没有关系,我只是一个侦探
,仅此而已。”
“它们得到了很大改良。”艾德道,“你不想试试吗?你的左手。”
埃布尔看了自己的左手一眼。
“不想。”
这是很久以前的旧伤,那时候他错过了最佳的治疗时间,导致左手没能完全恢复,一到下雨天就会疼痛,而且还提不起重物。
第六执行局没人知道这些,他藏的很好,没有露出半分破绽,以至于他们会经常调侃他的格斗技术。
“也许他就是为了你才研究这个。”
“他做什么和我都没关系。”埃布尔拿餐巾擦了嘴,“就算他死了,你也不必告诉我。”
“好吧。”艾德道,“那么我们谈点别的。你要让我办什么事?我可以得到什么报酬?”
“我欠你一个人情。”
“哦……”艾德鼓起脸颊,“又是人情。你已经欠我很多个人情了,能换点东西吗?”
“你就说办不办,不办我去找T来做。”
艾德道:“找他?找那个黑漆漆的贫民窟教父?他给你下什么迷魂汤了。”
“他比你值得尊重。”
“这是激将法吗?”艾德道,“好吧,好吧,你知道我总是会答应的。”
埃布尔于是从口袋里取出那张照片,它已经被仔细对中折起:“我有两件事要你办。”
“什么事?”艾德将身体倾斜过去,接过那张小纸片打开,“啊,上世纪的美人,还穿着军装呢,我得提醒你,现在的她应该已经变成老太太了,想找到可不容易。”
“不。我要你去第九区的废物处理厂找一具新被巡逻车处死的尸体,连着这张照片,把尸体和它一起送出城区。”
“送给谁?”
“这就是第二件事。”埃布尔道,“有一个叫茱莉亚的女人,红发碧眼,怀有身孕,刚因为评分被遣送到贫民区,我希望你能派人把她送到反抗军基地,照片和尸体随她一起去。”
“没问题。”艾德爽快地答应了,“如果他们不收下茱莉亚怎么办?我在那里可不受欢迎——我已经背叛过他们一次了。”
“报我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