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嬷嬷未来得及提起,夏宁先一步,当着嬷嬷的面吃了上回的药丸。
这回她分外仔细,没喝酒没饮茶,用温开水送服了下去,相安无事。
张嬷嬷待她愈发亲厚,言语间时常提起府里听来的杂事。
可惜夏宁对这些琐碎事毫无兴趣,每回听着就嗯嗯啊啊的敷衍着,惹得嬷嬷恨铁不成钢的瞪她。
嬷嬷一生气,夏宁就嘴甜着哄着,指挥着梅开竹立拿来蜜饯糕饼给嬷嬷甜甜嘴。
主仆几人说说笑笑,小院里的日子过得愉快松散。
过了小半个月,嬷嬷告诉她,耶律肃率领大军出征了。
夏宁哦了声,继续手里的针线活。
嬷嬷屏退了丫鬟,关起房门来想与她说悄悄话。
“老奴伺候娘子也有两年了,知道娘子是个不愿将心思搁在面上的善心人儿,单看娘子待院里的几个丫头就晓得。将军出征前还惦记着来看两回娘子,如此好的机会,娘子合该为自己多打算打算才是,伺候好了将军是娘子的本分,让将军上了心,这才是娘子今后的福气啊。”
张嬷嬷言辞恳切,推心置腹。
一口一个娘子,将她视作耶律肃的女人,而非是见不得人的外室。
夏宁心中生出一丝暖意,知道张嬷嬷是真的替她担心。
面上接了她的话,一本正色道:“嬷嬷这么一说倒是提醒我了,我可是在大人面前表了决心的,要日日在仙君、真人面前替大人祈福,改明儿要麻烦嬷嬷请两张画卷回来,就挂在,唔——”她沉吟着,眼神在屋子里扫了圈,最后落在小桌的对面墙上,“喏,就挂在那处,再买张案几,两个香炉,两个蒲团来,好让大人下回来小院里能看见,您说是不?”
她笑的杏眼弯弯,嘴角勾起。
模样动人。
但怎么瞧着都没个认真样。
张嬷嬷气闷了瞬,“就这?”
夏宁只当听不懂,嘟着嘴巴囔囔:“仙君、真人还不够?不然再加个什么?”
张嬷嬷没了好脾气,索性挑明了与她直说:“我听丫头们说,娘子想抱养只东罗猫来,您就没和将军提提?这几年里娘子从没和将军开口要些什么,就是当成床头闲聊般提起也好,总也是您提了,将军听了不是?等到了东罗,见着那些异域风情的人物,让将军能想起娘子一二也是好的啊,总不教那些个妖里妖气放荡的女子迷了去。”
“嬷嬷说的是,我下回肯定记得。”夏宁昂起脑袋,笑嘻嘻的看她。
一张美人脸对着人笑的如此纯真灿烂,便是张嬷嬷心中有一肚子气也发不出来。
最后又是被夏宁气的拂袖而去。
夏宁勾了唇笑笑,抖开手里的衣服往身上比。
她身体调养了许久恢复的差不多了,打算在耶律肃出征期间恢复每日的锻炼。
早晚两套拳,中午舞一会儿剑。
耶律肃不在京城,夏宁也不避着张嬷嬷。
春来暑往,秋立冬至。
夏宁窥探不到外面的世界,一心过着自己与世隔绝的日子。
偶尔听嬷嬷提起菜价长了跌了,胭脂黛子出了新色,衣料簪子有了新品云云。
八个月后,张嬷嬷兴奋告知小院里的姑娘们,大人率兵打下了东罗,不日将凯旋回京。
又过了三个月后,张嬷嬷更高兴的说,大人回来了!
皇帝陛下带着一帮皇子文武大臣在京城门外迎接大军凯旋,大赞耶律将军的英勇战功,为国收服了东罗这一心腹大患,恩荣赏赐绵绵不断的涌进了耶律家。
张嬷嬷张罗着开始打扫院子,连砖上的一粒灰尘都容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