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完后,谢安看向安静守在床边的雪音。
朝她招了招手,“丫头,你来,这夏氏昨日、今日吃什么了,用什么了都仔细和我说一遍。”
雪音开口要答,忽然想起一事来。
但她表情向来冷漠不多变,谢安也不曾看出她的异样,只听得她问道:“姑娘吃的多为清粥小菜,喝的是温水。用的……”她顿了顿,“与用的也有关系?”
“她用了什么?”谢安察觉出不对来。
雪音又问:“不小心碰了有问题的香囊一下,闻到些味道,用手摸了也有关系?”
谢安一听见香这一字,头如斗大。
“她又碰——哎哎哎哎你往哪儿去!”
雪音脸色终于变了,转身直接往外门外走去。
谢安打算去追她,问清楚到底又摸了什么香料!又是从哪儿摸到的香料!可雪音走的极速,他才抬脚走了一步,想起尚未苏醒的夏氏,烦躁的跺了跺脚:“急死个人了!”
雪音离开正室后,直往书房走去。
书房外无人留守,何青与陆元亦都在里头。
雪音敲了门,在门外恰好听见他们提及慕家大小姐身旁的侍女雇佣了死士伏击夏姑娘。
当下无法冷静。
按夏姑娘所言,能送香囊的,可能就是慕家小姐。
不等耶律肃允她入内,径自推门而入。.
引来耶律肃冷冷一撇。
雪音双膝跪地,清冷的声音夹杂着一丝颤意:“属下有要事要报!请将军听后,再行处置!”
陆元亦与何青也一并看向她。
略有疑惑。
难道是夏氏出事了?
耶律肃扬了下下颚,准许她继续说下去。
雪音才敢继续说道:“昨日将军带回来的香囊中的东西有异!请将军卸下后,交由谢先生检查!”
她这一言,让人何青狐疑。
香囊一事,仅有他一人晓得。
雪音是如何得知的?
还一口咬定有问题?
耶律肃脸色未变,下了指示:“何青,你去正室将谢安换来,若夏氏有任何不妥,即可来报。”
何青急忙去换谢安。
谢安一见他来,如遇神明,双手合了合,问了句雪音去哪儿了,得了回复小跑着往书房去。
进书房后,第一眼就看见雪音跪在地上,张口欲问,一个东西朝着他扔来。
谢安不自觉的伸手接住,放到鼻下轻轻一嗅,沉思须臾后,才向雪音问道:“你说的就是这个香囊?”
雪音点头,声音稳了些:“是,谢先生,这香囊里的东西对姑娘此次的病及……”她含糊了一句,“将军,可有影响?”
谢安端正了姿态,向着耶律肃的方向略一拱手,神态严肃的回道:“回禀将军,此囊填充的香料的确有问题,此为东罗传来的一种情药,其中滴入一人的鲜血作为香引,长久使用此香料者便会对献血之人情根深种,不能自已。若长久使用此香,会伤及动情之人的心智情绪,逐渐出现暴怒,再至痴傻。这香料听着虽为吓人,但短时间内不会对人体有害,夏姑娘昏迷至今未醒,怕是与此香的关系不大。”
“有劳谢先生,”耶律肃得知香囊有问题后,并无愤怒等情绪,只眼底的寒色浓重几分,对谢安时,口吻还算平和,“今夜未过,夏氏身边离不得人。”
谢安解了心中的疑惑,耶律肃也未中毒,他便离开了。
耶律肃的眼神再一次落在雪音身上。
语气变化。
厉声寒气:“雪音,你是如何知道香囊有问题的。”
雪音垂下头,并不作答。
紧咬着牙齿,脸色略微发白。
见她这番反应,耶律肃心中已有了猜测,面色沉下,语气愈发冷凝:“你一直呆在暗卫营中从未离开,我更不记得请了什么先生教你闻香识毒。香囊有问题这话,是谁教你的,说!”
最后,手掌抬起,在案上重重落下。
动了怒气。
神情愈发骇人。
雪音一心爱慕、敬重于他,此时被呵斥一声,早已生了惧意,怕今后将军不再用她,暗卫营也不会留她一席之地。
她失了坚持,便将什么都供了出来。
“是夏姑娘与我说的……”
她垂着眉眼,内心煎熬。
知道自己背弃了姑娘,但——
比起夏姑娘,将军才是她的主子。
耶律肃想起那晚香囊调出后,夏氏掩鼻,又用帕子捂嘴的动作,当时他看在眼底,只认为这是夏氏的妩媚做作之态。
并未上心。
现在想来,怕是她闻见味道的那一瞬间,便知道了里面是什么东西。
她自小长在天青阁中,这种的东西对她而言,并不陌生。
夏氏知道后,却故意不说。
反而说给说雪音听。
她为何不说?说了香囊有问题后,怕自己会疑心她善妒而不在恩宠于她?
不会。
夏氏最爱邀功。
一点小事,便求这要那。
但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小事,譬如允许她外出,允许她习武强身。
若她说出香囊有问题一事,他说不定会动了将夏氏留下来的念头……
她不愿留下?
是要回小院?
她心心念念着小院里的那些下人,想要回去也在清理之中。
另一念,却又浮上心头。
又或许是——
几个异样的瞬间被拼凑起来,所有的违和之处似乎都能绕着这一念联系起来。
耶律肃的强压下心中腾起的愤怒,眼神极寒极冷,开口是的语气冷冽冻人:“传赵刚来书房,立刻!”
赵刚一直在将军府里游荡。
他被分去了小院跟着夏宁。
近日夏宁呆在前院正室,有何青、将军等人坐镇,他这贴身侍卫便派不上用场了。
得知将军传他去书房问话,正了正着装,提着轻功一路半走半飞着去了。
进书房行完礼,耶律肃命他将坠崖的前几日,小院里发生的事情巨无事细的回禀。
即便离着有些日子,但赵刚只短暂回想了下,就一一仔细说来。
“自卑职去了小院后,夏姑娘只出了两趟门,一次是去京城参加中秋灯会,一次就是出门上香,其他时间大多都在屋子里绣花、作图、练功,小院也不曾有外人来访。自从——”他斟酌了下语气,说的谨慎了些:“得知将军的婚事后,姑娘开始难以入眠,就说要去上香祈福。”
说完后,赵刚又想起来一件事,忙补充道:“还有一事,天青阁送来了个妆奁盒子,说是天青阁收拾物件,翻出来姑娘的旧物,特地送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