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太医也道:“时疫出现腹泻症状后极为凶险,我们得抓紧些时间!”
何青看了眼他们身后的马车,“魏远县内情况复杂,马车入内过于招摇,恐引来争议反而耽误救治。如此……”他沉吟一声,很快有了决断,手臂伸出,虚揽了下魏娣的肩头,却不曾触碰到她的肢体,“你们先随这孩子去谢家村,先生与程乙也在那儿,人多些行事也方便些,到了后立刻就能展开救治。”
赵刚与颜太医自是应下。
但魏娣却急了起来,她慌乱了心绪,死命摁住自己的暴脾气:“那蛇蝎毒妇呢!我把人带来了,快让她给我解毒!”
夏宁早已醒来。
听见小丫头片子的叫嚷声后才从马车上下来,莲步姗姗而来。
面上覆着面巾,只露出一双美眸。
裹在灰突突的大氅之下,其一言一行也难掩姿色身段。
夏宁走近后,何青才问道:“姑娘给这孩子下了毒药?”
口吻颇为无奈。
毫无责怪。
魏娣看的仔细,何指挥室看这毒妇的目光皆是不同的!
夏宁轻笑一声。
连嘲讽的笑声都听的人耳朵麻酥,“此毒药制起来简单,泥团子捏两下就成。”
颜太医瞠目,不是刚才还是说是野果子么?
“你这毒妇居然骗我!”
魏娣气的破口大骂。
这毒妇居然给她吃泥团子!!
赵刚轻轻松松扭住她的胳膊,威胁道:“再让我听见你骂一句,信不信我将你的胳膊卸了!”
手上略一用劲。
疼的魏娣嗷嗷大叫。
夏宁从袖子里又拿出一个散碎银子,在她面前晃了下。
“你的脾气对我胃口,但我喜欢听话的,更喜欢拿银子赏人——”
白花花的碎银子在魏娣面前晃过。
她的眼神被吸引了,嘴巴比脑子更快一步:“我听话!这就带你们去谢家村——”说完后,还露出讨好的笑容,道:“仙女姐姐,可好?”
变脸之快。
夏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把银子扔给她。
赵刚及时松开手,任由魏娣接了赏赐。
拿人的手短,魏娣立刻上道的帮何青与颜太医从马车上卸下药材来。
何青看着面前的夏氏,言语温和道:“还是夏姑娘足智多谋。”
倒是真心实意的褒奖。
那小姑娘有勇有谋,胆敢一人闯入县衙,是个堪用的苗子。
只是心性不定。
夏姑娘先是威胁,再是戏耍她一次,教她知道两人间实力悬殊,令她望而生畏,最后再用银钱令她听命,这可比单纯武力压制来的有用。
夏宁眸光横去,略带揶揄,杏眸似笑非笑:“不比何指挥使~”
美色难挡。
可比她这给一棒子再给一枣子来的省事。
何青只弯唇微笑,只当听不懂她话里的意思。
何青不便在外久留,目送他们进了深山小路先一步回魏远县内。
夏宁一行人,跟在魏娣的身后,穿梭在高高低低的深山老林之地。
月光被树荫遮挡了大半,视物不佳,脚下走的深深浅浅,分外艰难。
·
他们又带了两大包药材,先头还是颜太医与赵刚各背一包。
因山路难行,颜太医背着连跌了几跤,赵刚怕把人摔个缺胳膊断腿的,便让魏娣背上,她背上后依旧身轻如燕,走在前头还几次催促他们。
等到赶到谢家村村长家外。
夏宁与颜太医两人已是强弩之末。
只坐在地上粗喘着气。
赵刚先去敲门,无人应门,一推开门,两侧屋子大门敞开,里面挤满了痛苦呻吟的病患,连院子里都搭着凉棚,安置了少说二十多人。
气味难闻。
充耳皆是痛苦呻吟。
在门口站定须臾后,就有一青年端着汤药从屋子里走出来,面上带着面巾,呵斥道:“你们不要命了竟敢随便进来!”
气息吹得面巾浮动。
赵刚连忙告饶,正要说明来意时,从青年身后走出来一人。
正是多日不见的谢安谢先生。
他亦是戴着白色面巾,手里拄着树枝做的拐杖,脸色发青,双眸浮肿,见了赵刚他们后,不敢置信的快步走出来:“赵侍卫!快——快出去说话!”
赵刚谨记将军的嘱咐,即便戴着面巾,也不敢再里面多做停留。
几人走出院门,到了外面,谢安与他们隔得远些,才问道:“你们怎么来了?何指挥使可曾知道了?是将军来接程乙回去?”
赵刚答道:“是将军命我等前来,一个时辰前才见过何青,听闻先生患了疫病,如今身子可还撑得住么?程乙又如何了?”
最后两句,问的关切。
谢安站的久了,已露出疲乏:“我这把老骨头,此次怕是要栽了,高烧退了,红疹迟迟消不掉,身子一日比一日疲乏。程乙到底年轻力壮些,症状轻些……”
赵刚还没来得及说话,颜太医先一步诧异问:“请问先生是用了什么方子才使高热退下的,此次患上时疫的病患通常在高热退下去后,就出现腹泻症状,先生的精神看着尚可,可有出现腹泻症状?”
这么一说,赵刚也发现了异常。
谢安正要仔细回答。..
坐在门口歇脚的夏宁一脸无语。
这两人竟然在门口切磋起医术来了。
她忍了又忍,最终忍不住,快步走到赵刚身旁,打断他们的对话:“叙旧先靠后,眼下还有正事待干。这位是颜太医,他会将如何治疗时疫告诉先生,还要劳烦先生提供药炉子煮药,我们带来了治疗时疫的药材包,煮过后就让病患们快些服用——”
她言语清晰,语速极快,雷厉风行的一一交代下去。
谢安听的面露诧异,几日不见,怎么这夏氏如此……
像是变了个人。
但此时治疗时疫要紧,他一一询问不解之处后,夏氏仔细回答。
连颜太医都沦为了旁听者。
魏娣更是看的瞠目结舌。
她倒是知道这蛇蝎美人手段厉害,却不知道,她能如此厉害!
所说的每一句话掷地有声言之凿凿,竟然无人敢质疑半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