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吗？！”

“……”

这人为人是不是也太现实了点？

“核桃还是留给更有需要的人。”

她问的相当专业相当细致，以至于言铭并不能开小差，必须十分专注才能在回答中不出错。

言铭沉下了脸：“刚说了，这是最后一个答应你的要求。”

“那好吧。不管怎样，祝言叔叔能觅得佳侣，也祝你们全家未来一帆风顺，以后我们有缘再见啦。”

他盯着虞恬的表情，她的忐忑、不安、惆怅和挣扎，都一一尽收眼底。

毕竟两方都不存在道德瑕疵和难看的分手收场啊！

顺手选中的小咖啡厅里提供的是三明治一类的简餐，虞恬和言铭都没太在意，两个人一边随手吃着，一边还在讨论医学问题。

她收拾好了笔记本，塞进了包里，然后朝言铭郑重其事地挥了挥手：“那我走了，拜拜！”

怪可怜的。

他存了逗弄虞恬的心思，也不知道自己出于什么幼稚的试探和报复心理，冷冷道：“以后就不要再见了。”

但言铭这种时候提起这个，虞恬自然是醍醐灌顶，懂他问题背后潜台词的。

还说什么做朋友，爸妈一分手就这嘴脸？

现在一旦得知自己的爸和她的妈分手了，就走这么利索？

连装一装都懒得了？

虞恬的脸上果不其然露出欣喜：“什么要求都行吗？”

其实说完刚才唬她的话，言铭就后悔了，因为虞恬的脸上露出了遗憾失落和难过，还有肉眼可见的依依不舍。

“……”

“还有上次那张PS的照片怎么回事？”

“恩。”

“……”

虞恬咬嘴唇的力度很大，大到言铭觉得自己再不出声制止，她的嘴唇都会出血了。

相亲失败后，为了避免尴尬，或许最好的结局就是回归到路人的位置，毕竟原本也只是擦肩而过的缘分，正常情况下也不会再有交集了。

虽然确实有这样的一小点意图，但倒……倒也不全是这样……

虽说自己确实不差这么一个朋友，但多一个也不是不行。

虞恬面对言铭风雨欲来的脸，实在有些紧张，越发语无伦次了，而言铭的脸色也随着她的话越发难看。

“……”

为此虞恬从善如流解释起来：“没关系的，我已经和餐厅解释过当时情况了，餐厅也知道，我们不是情侣，就算下次去，也绝对不会误会的。另外，我保证不问你学术问题！”

然后在虞恬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她的手里被塞回了自己刚买的一大袋核桃。

言铭还是心软了，他决定给虞恬一个台阶下。

言铭的爸爸和自己妈妈，早就分手了，言铭对此知情，而自己妈妈却因为一些原因一直隐瞒了自己。

虞恬心里为此松了一口气。

自己和言铭又为什么不能做朋友了？

言铭只是抿着唇，冷冷地不说话。

她一把拉过言铭，随便走进了路边的一家小咖啡厅：“那正好趁今晚，我把这些问题请教完吧！”

言铭心情很复杂。

言铭决定给虞恬最后一个机会，她提了继续做朋友，自己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

虞恬很礼貌语气很尊重，但看向言铭的眼神像是看一个高档AI学习机，连称呼也从亲昵的“言铭哥哥”下降成了“言铭学长”。

因为一些信息差，造成这样大的误解，也不能全怪虞恬，至少她对自己的品德和能力都是认可的，所以才这么可劲希望自己成为她的继兄。

在这个目光下，虞恬也有些尴尬起来：“现在我才意识到这是个误会，还占用了你不少业余休息时间，就还挺过意不去的……之前你转我那些钱，我每次给你做饭什么，都给你记着花销呢，还剩下不少。”

齐思浩愿意给她拍素材，她要是来求自己，自己也未必不能配合意思一下。

“……”

不过，言铭这一番话，让虞恬在理智逐渐回笼后，也有些反应了过来。

“不能。”

虞恬果然扭捏起来：“我……”

他瞪着虞恬：“你让我静静。”

再抬头，她眉间的遗憾失落和难过都一扫而空了，只剩下了决断和认命。

他一定是觉得这家餐厅菜色不错，想下次让自己请他去那里再吃一次，不过碍于PS照片的事，内心有些尴尬。

“……”

“再请我吃饭，呵，我看你是为了问我学术和专业问题吧。”

果然是不折不扣的渣女。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充满了对言铭的崇拜以及不舍。

她几乎是孜孜不倦，像是好不容易逮着言铭这只肥羊，一点不顾忌，拼命狂薅羊毛，言铭被她问的连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

医生的时间是非常忙碌的，尤其是言铭这样优秀的眼科医生，他不可能和自己爸爸所有相过亲的对象的家人都做朋友，尤其自己此前竟然还介绍任雅丽去看病，这简直犯了很多医生的大忌——医生才不喜欢结交那些试图找他们看病的人。

虞恬的医学素养很高，专业能力是很不错的，虽说手受伤了没法手术很可惜，但如今她在做的自媒体医疗科普，如果能好好规划，对普及医学知识也大有裨益。

她想了想，补充道：“还有什么写一句情话之类的，我随便想了一句糊弄过去了。”虞恬解释道，“主要我看很多人都号称情侣，就能享受这个折扣，那时候我自媒体没怎么赚钱，打折的吸引力很大……”

要成为朋友是两个人的事，但不再做朋友，就和离婚一样，只需要一方不想继续这段关系，那这段感情就无法维系。

好的专业的医疗自媒体，除了科普医疗知识，也能拉近医患之间的距离，让患者能更多的了解医生没有时间去细致讲解的一些基础疾病的诊治手段，从长远来看，对改善医患关系增强彼此理解，也是有助益的。

他冷冷地用眼神警告地看向虞恬，仿佛虞恬是一开口就能说出咒语的可怕法师。

现代社会了，相个亲不适合，和平分手后，还能做朋友，这很正常啊！

言铭目光沉沉，死死地看着她。

何必和她置气。

虞恬有些绞尽脑汁，她刚想张嘴继续解释PS照片的风波早已经清楚，言铭就制止了她：“你别说话。我不想再去了。”

言铭也好，言文华也好，看来都不是渣男，自己妈妈，也不是渣女。

“你是还有什么事要说吗？”

看来很有自知之明。

虞恬灵机一动道：“但你坚持不要我还钱了，那我们就用另外一种方式？比如以后我可以再找你一起吃饭，你把买单的机会交给我?”

而且刚才拽着他拼命问问题不让人走的的人不是她吗？

大概是嫌弃自己贪图小便宜，又回想起那张被PS照片因而不满，言铭的脸色又变得难看了一点。

但就算之前是自己的误会，她并没有想追求自己的意思，可如今没法和自己做朋友，又被自己讲了这么重的话，虞恬也多少心里不好受吧。

虞恬兴奋不已地从包里掏出了笔记本：“我上次请教你的问题，还剩下半本没解决。”

原本误会都说开，虞恬觉得和言铭至少未来还是可以友好相处的，然而言铭的样子看起来快气炸了。

言铭这辈子没经历过这种事，然而现实容不得他多想，因为虞恬的问题已经接二连三的来了。

“……”

明明刚说了以后要以请自己吃饭买单的方式偿还之前的转账。

她看向言铭，露出恳求的表情：“这次以后我一定不会再来打扰你的，谢谢谢谢！”

对彼此父母分手不知情的时候，每天热情示好以至于害的自己都误解的人不是她吗？

虞恬说要问完剩下半本笔记本的问题，就真的说到做到。

他瞪着虞恬，面无表情地吐出两个字。

做不成一家人，朋友其实还是可以做的。

虽然这个结局有点让人伤感，但虞恬多少也理解。

目前她得到来自言铭的最后通牒就是——这样讲穿以后，朋友就别做了。

……

三个小时后，小咖啡厅都快关门打烊，虞恬那剩下半本问题集也才终于问完了。

不过如果此前自己妈妈和言铭爸爸早就分手了，彼此都没劈腿……

虞恬愣了愣，不知道话题为什么跳转到了这里，但还是下意识坦白道：“那家店那点情侣套餐打折，只需要提供一张合照就行了。”

虞恬从没追求过自己，那么自己此前的行为，完全是单方面的自作多情，原本自我感觉良好的心态，一下子因为事实而变得可笑和滑稽起来。

“言铭学长，谢谢你的解答，谢谢你给我最后这个机会。”

言铭的心情略微心平气和了些，他看了虞恬一眼，松了个口子：“给你一个机会，可以提一个要求。我会答应。”

也是了，她长成这样，期待她低声下气求别人和她当朋友，这显然也不现实。

但最终，言铭看着她合上了笔记本，露出了划上完美句号的郑重表情。

她漂亮的脸上神情很尴尬，像是有什么羞于启齿的话下不定决心说。

也或许自己在高玫面前讲言铭坏话触碰了言铭的大忌，总之，男人的内心也很多弯弯绕绕，很难猜，虞恬也放弃猜了。

难怪会买那种发卡。

言铭那么大的反应是为什么呢？

那既然言铭早就知道自己妈妈和他爸分手的事了，那么自己一直以来错怪了言铭，他并不是认同劈腿，毕竟他爸爸已经重新单身，自然有见任何人的自由，而自己妈妈也没有劈腿。

此刻虞恬的内心百转千回。

这家伙说完，转身就毫不留恋走了，等言铭反应过来，才发现虞恬甚至都忘记买单这顿便宜的三明治晚餐了，甚至反倒还把那一袋子号称买给言铭补脑的核桃也真的拎走了。

但言铭的内心也不平静。

“恩恩恩。”虞恬一边点头，一边就翻开了笔记本，“这里，这台手术里，我想问问为什么要先这样操作……”

“像你问的这个病例，才六岁的先天性白内障，但白内障手术后视力提高不明显，这时候就要彻查眼底情况，之前我接诊过同类型的情况，最后发现是视乳---头发育不良，而这种发育不良和牵牛花综合征表现一致，所以就要配合变更成新的干预方案……”

只是言铭刚想开口表明自己只是在开玩笑，就见虞恬深吸了一口气。

言铭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确定这个机会你要用来问问题？”

明明刚说了核桃是买给自己补脑的。

言铭的表情严峻冷酷，看起来相当不近人情，从他眉心的痕迹，能看出他明显心情非常不好。

虞恬小心翼翼地看向言铭，再次确认道：“我们真的不能再做朋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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