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恬愣了愣，继而内心是委屈和不敢置信。

而马屁对不同的人也完全是不同的功效。

没给虞恬说话的机会，言铭查体后，没有任何犹豫，手起刀落般干净利落地进行了排气急救。

这是虞恬最想要看到的事。

如果夸了自己，就等于打了郑廷付的脸，坐实了他判断不专业差点害了老人的事实，郑廷付可是和言铭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同事，而自己如今和言铭则是毫无关系的陌生人，连朋友都算不上。

她心里难受的要命。

不能当医生是她的错吗？

言铭的声音不仅没有肯定和赞扬，反而充满了愤怒：“虞恬，今天义诊，这里有的是医生，这些急救轮不到你处理。”

以往临床课程的时候，不是没有毛手毛脚被老师批评过，可不知道为什么，虞恬觉得言铭的批评对她的心情影响格外大。

不当医生了，她学的东西就不算数了吗？

等回过神来，才发现菜都上了，而这家小餐馆虞恬他们周边几个隔间里也都坐上了人，都正热热闹闹地聊天，生意挺好，只是虞恬刚专注取经，甚至都没意识过来。

不过言铭这样也是情理之中，毕竟他们现在确实比路人好不到哪里去。

这片老小区附近没什么特别好的餐馆，戴鑫选的这一家算是家常菜馆，虽然不多高档，但干净温馨，装修风格也挺有意思，还挺注重隐私，每张桌子边都挂了落地门帘，很古色古香有古代小客栈的味道。

他不容分说地拉开了虞恬，眼神严厉。

带着独特的铃声，救护车疾驰而去。

难道就因为她没能成为医生，连她救人的资格都会被剥夺吗？

果然人都是对比出来的。

自己妈妈这次这段恋爱可比上一段顺利多了，和老戴进展飞速，甚至委婉地问了一次虞恬对她再婚有没有什么看法，大有正正经经开始第二春的迹象。

上半辈子妈妈为了抚养自己，够操劳了，现在她应该有自己的生活和幸福了。

虽然不想承认，但在言铭面前表现得专业，虞恬内心还是忍不住有些飘飘然的。

“我心目中的哥哥，和我一样从事现在流行的直播事业，但又不是那种纯带货的，而是带了一点社会责任感的up主，身材高大，长相英俊，性格阳光大方，为人热情有亲和力，一点都不冷冰冰的，非常好接近，和谁都能有话题聊得来，不像那种高冷的人，不好相处，而是那种特别讨人喜欢的暖男类型。”

戴鑫说话算话，三分钟后，就赶到了义诊所在的小区，他阳光健气，朝虞恬挥了挥手，眉眼里都是包容和温和。

当初对着言铭各种溜须拍马示好，也没见言铭给自己多少回应，但戴鑫显然不同，他很给面子地投桃报李起来——

言铭只会对自己冷眼相待，戴鑫则是春风拂面的。

上一次和言文华是虞恬高兴得太早了，但这一次从妈妈和老戴的互动来看，没准真的要成了！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自古还是套路得人心。

老人应该会没事了。

言铭也确实开口了，然而内容和她想象的大相径庭。

看看！言铭和戴鑫能比吗？

以往在他面前好像总是出糗，她很不想承认，但内心确实期待着言铭的表扬或感谢。

她抬头，才看到不知什么时候，言铭赶了过来。

虞恬挺直了腰杆，准备迎接言铭对她判断准确的肯定。

虞恬说着说着，不自觉就想到言铭，想起他对自己训话的可恶样子。

等坐进餐厅，看向对面正翻阅菜单的戴鑫，虞恬更是怎么看怎么顺眼。

“而且我特别欣赏你这样自由职业能养活自己的人，这样的哥哥既有闲又有钱，是我学习的榜样，还常常还能约出来吃饭，交流下感情，比那种天天加班导致没时间沟通亲情冷漠的哥哥还强上一百倍！”

她憋着气，刚做完了所有问卷调查的收集工作，就收到了戴鑫的电话。

因为戴鑫的热情阳光，虞恬的马屁一点不卡壳，很自然就说了出来：“我其实憧憬了好多年有个哥哥，都为他在脑海里构建了一个形象。”

又酸又涩，像夏天浸满了水泡了一夜的棉布，从水里拉出来带着被打湿的潮意，还有永远拧不干的水意，那种坠在手里沉重的质感。

她跑到齐思浩身边：“齐思浩，我哥来找我吃饭了，今天中午不和你一起吃咯。”

“任务完成，那我们去吃饭吧，顺带给你讲讲平台最近对知识领域中小up主的扶持计划，我觉得你可以考虑一下。”

她下意识想为自己辩解：“可时间快来不及了，我对气胸的急救处理很有自信，我知道自己可以救他……”

是因为他要在郑廷付面前维持同事情谊吗？

遇到戴鑫这位新哥哥之前，可不正好拿言铭那位老哥哥操练操练业务吗？这一回生二回熟，如今对着戴鑫说出这些彩虹屁台词，虞恬觉得简直手到拈来。

虞恬是个很乐观阿Q的人，很快便把这点情绪甩到了脑后，蹦蹦跳跳跑向了戴鑫。

戴鑫点了几个菜，又让虞恬点了几个，然后就径自和虞恬聊起up主怎么引流和利用平台推广的事来，他一点没藏着掖着，几乎倾囊而授，让虞恬大有醍醐灌顶之势，恨不得掏出笔记本一一记上，确实大受裨益。

然而千钧一发之时，虞恬的手被人制止住了。

虞恬挂了电话，目光下意识瞥向了还被老年人们围着做义诊的言铭。

虞恬下意识看向了自己受伤的手，那种委屈遗憾和屈辱又一次漫了上来。

“你刚刚在干什么？”

“没有的。”虞恬笑道，“我也很想要一个哥哥的。”

虽然言铭平日里对自己也不多热络，但这么严肃而训诫的口吻，还是虞恬第一次遇到。

相同的说辞毕竟说过一遍了，虞恬这些话张口就来，顺畅得很，登时难得对言铭也有了种微妙的感激之情。

虞恬自然感兴趣：“不过你等一下哦。”

齐思浩愣了愣，他对虞恬妈妈的新恋情也有所耳闻，意识到虞恬嘴里的哥指的是虞恬妈妈新对象的儿子。

虞恬看向戴鑫，郑重道：“只有这种哥哥才是我想要的，我能接受的，别的哥哥，说实话，我都心里没法这么快把人当哥哥。毕竟我这个年纪了，要是别的类型，肯定就只能当熟悉的陌生人了。”

“我也很想要个妹妹，你也完全是我心目中妹妹的理想形象。”

言铭就站在齐思浩的身边，但虞恬跑到他的边上，他连正眼都没分给虞恬一个，眼神都没瞥过来一下，只径自和一个老年患者在交谈。

虞恬趁热打铁鼓吹道：“反正，阳光开朗型的，才是我唯一心目中设想过的哥哥。除了这种形象的哥哥外，我真的没想过让别的类型来当我的哥哥，也没法接受任何别的类型来当我的哥哥。”

看着两个穿着白大褂走远的人影，虞恬心里不是滋味。

很快，他从车上拿出了专业的设备，当即就指点虞恬站位，帮着虞恬拍摄了一些她在义诊里调研的视频素材，等拍完虞恬凑过去一看，不得不感慨戴鑫作为一个大up主的专业，取景和光线、角度，都掌握得非常好。

这才是自己心目中原本一直期待的哥哥样子！

孰轻孰重，是个正常人会怎么选择，不用深想，虞恬也知道。

她只是好心希望救老人的命。

未来有可能变成一家人，还是要好好搞好关系啊！

言铭竟然当着郑廷付的面训斥她。

她有些欣慰，也有些得意，看了眼言铭。

尤其郑廷付还脸色尴尬地站在一边，这简直是打他脸的高光时刻。

虞恬松了口气。

虽然没看见戴鑫的脸，但光是听他的声音，也能觉察到热情洋溢的生动气息。

戴鑫接收到了虞恬的善意和示好，忍不住笑起来：“你不嫌我话多就好。”

虞恬觉得眼泪已经在自己眼眶里打转了，她非常努力才能抑制住不让眼泪滚下来。

他显然还没训够自己，然而义诊排着的大长队还需要他去处理，他瞪了虞恬一眼，这才转身走了。跟着他一起走的，还有之前尴尬站在一边的郑廷付。

言铭的眼里只有患者，没有其余任何异性生物，不管是女朋友还是妹妹。

“让开。”

哪里是言铭这种冷冰冰对自己也没个好脸色，还会训话的。

上次的家庭聚会里，虞恬告知了戴鑫自己准备做的科普节目，也说了自己会在今天来这一带老小区调研，只是随口一说的话，想不到戴鑫还记下了。

虞恬有些失落，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着什么。

“小鱼，我正好来你调研的小区附近办事，现在忙完了，正好快饭点了，我来接你，一起吃个饭吧。”

言铭一来，别的医护人员也都赶了过来，很快，救护车也到了，急救人员把老人抬上了担架，罩上了吸氧面罩。

“不会！有些人觉得那种冷酷的哥哥帅，觉得话少的人有魅力，但我不觉得，这种男的做哥哥的话，没什么人情味，也不好接触，阴晴不定的，都不知道在想什么，我还是喜欢直率性格开朗的！话多的才好！容易聊得起来！”

戴鑫这个新哥哥，确实比言铭这个旧哥哥温和阳光多了。

戴鑫说了一串后，有些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我是不是太自来熟了？你不会觉得奇怪吧？主要我挺想要个妹妹的，不自觉就把你当亲妹妹了，感觉我们也挺有缘……”

他很快点了下头，对虞恬挤眉弄眼道：“知道了，你去和你哥吃饭去吧，我们义诊的医生结束后一起吃。”

幸好没有和言铭做成一家人，幸好言铭没有变成自己的哥哥。

她真的真的再也不要和言铭做朋友了。

“正好，你那边的义诊要还没结束，我可以帮你把你做调研这些也拍一段素材，到时候剪节目的时候说不定还能用上，总之是有备无患。你等我五分钟，我马上开导航过来。”

只是心里还是难受，夹杂着不甘心。

一想起戴鑫可能就是自己未来哥哥，虞恬内心也有些雀跃。

“虞恬，你是医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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