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中的小道上, 傍晚的风吹拂过人的衣角。
简成希牵着孩子的手,路边是萤灯树散发出来微弱的光,也是借着这样的光, 厉凌风看清了孩子的模样,前世他回来的时候,孩子已经几乎不成人形,浑身的衣裳破旧不说, 身上更是大大小小的伤痕, 人也是面黄肌瘦, 甚至眼底都有凶光。
可是面前的小姑娘却完全不一样。
厉碎碎的身上是干干净净的棉衣,头发是梳起来的小辫子甚至还被简成希缠了圈很好看的丝带,小姑娘的脸蛋有些红润, 甚至那双眼睛不再和前世一般透露出被抛弃后受尽折磨的凶光与警惕,而是干干净净的,透露出稚童的单纯。
厉凌风目光凝聚在孩子的身上,面对这个与记忆中完全不同的女孩,从来在战场上面对多少敌人都不会畏缩的将军却在面对女娃娃打量的目光时竟是莫名怔神。
这是……
他的孩子。
一个健健康康的, 生活的很好的小女娃。
夜色下,女娃娃有些依赖的依偎着简成希, 两个人影子被拉长在一起, 这是前世无数次,厉凌风幻想的他凯旋归来时妻子和孩子与他见面的模样, 而如今却在他心死后呈现在眼前。
简成希摸了摸厉碎碎的脑袋, 声音很是温柔:“听到了吗, 厉将军可厉害了, 他会抓狗的!”
厉碎碎攥着简成希的衣角, 小声的询问说:“他是……父亲?”
简成希点点头, 深呼一口气还是决定要让孩子明白:“对,碎碎,这是父亲。”
他以为孩子迟疑是因为害怕。
简成希蹲下身子来将厉碎碎带在怀里,给她安全感,柔声的鼓励孩子说:“碎碎,跟父亲打个招呼好吗?”
厉碎碎的目光在厉凌风的身上落下,似乎有些犹豫。
简成希怕厉凌风误会自己,为了让自己的小命能活的久一点,连忙表现一番:“厉将军,你别介意,孩子可能就是忽然见了你还没反应过来呢,她平时我有在好好教导的,这孩子就是有点内向,其实很可爱的呵呵……”
他的话音刚落下。
内向的厉碎碎扬起小脑袋询问简成希说:“爸爸不是说,父亲死了吗?”
“……”
空气陷入了短暂的寂静。
当孩子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的腰板都在瞬间挺直了些,只觉得锋芒在背。
厉凌风将目光落在了简成希的身上,男人的眼眸幽深深沉,缓缓开口:“你平时就是这样跟她们说的吗。”
一滴冷汗滑落。
简成希连忙解释说:“这都是误会……”
他刚想接着说话,一声狗叫从不远处响起打断了他的话,简成希骤然的回过神来,他说:“糟了,小沉还在屋里呢!”
说完后他拔腿就往家的方向跑。
跑了没几步他又跑了回来。
厉凌风挑起眉看他:“怎么了?”
简成希的身子看起来有些羸弱,他擦了一把头上的汗,漂亮的小脸在荧光树灯下显得小巧又精致,这会露出了抹讪讪的笑容来,浑身带着股天然的娇憨,看起来有些可爱的怂,瞥了一眼厉凌风,小声道:“我,我也怕狗……”
“……”
偌大的树屋下,是一个宽敞的菜园子,阿虎顶着个猪脸仗狗欺人。
在门口嗷呜嗷呜叫唤的狗大概也就是个哈士奇的大小,是一只黑狗,叫唤的声音不小,不过叫两声就不叫了,每到这个时候阿虎就过去踹狗一脚,狗无奈的继续对着树屋狂吠:“汪汪汪,嗷呜嗷呜!!汪汪!”
二楼的窗户,厉沉坐在那里居高临下的看着阿虎。
阿虎这会脸上的肿包都没消下去呢,就气的
指着鼻子:“厉沉,你个小瘸子你敢算计我,你是故意的是不是,你故意在学校和其他同学分享你家的果子,然后就是不给我吃,又在你家菜园子里设计陷阱就是为了害我是不是!你这个坏种,你就是个天生的坏种!你是为了报复我以前打球的时候推你是不是?!”
人高马大的阿虎急败坏的喊着,坐在二楼窗户处的厉沉不动声色。
年幼的三岁孩子面上平静如波,夜幕降临,他坐在黑暗中低头,五官深邃下巴的线条削瘦有形,男孩居高临下的看着阿虎,仿佛在看一场闹剧。
阿虎顶着猪头脸原地跳脚叫嚷:“我说的没错吧,你个坏种,是不是让我给猜对了?”
厉沉将他无能狂怒的模样收入眼底,男孩明明被骂了却不生气,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笑容来,张开唇,像是肆无忌惮又嚣张的挑衅,无声的做出口型来:“那又怎样?”
“你!!!”阿虎气的差点要发狂了,他冲过去拍门:“旺财给我撞门!坏东西你给我出来,我爸爸他果然没说错,你们全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你爸爸就是个人尽可夫的荡夫所以教育出你和厉碎碎两个坏种,你个小瘸子敢算计我,你知不知道我表叔可是参军要回来了,你们没爹我可有,到时候我让我爹找表叔,他是军官,你们完了,等我表叔回来我非得……”
“砰!”
就在阿虎疯狂的拍门时,一声巨响在他的耳畔炸开。
是黑狗的凄惨的叫声。
当阿虎侧目看的时候,就看到了被钉在门上的中了刀的狗子的腿,那把刀将要撞门的狗钉在原地,在夜色下甚至还泛着寒光,刀身因为力的作用甚至在微微的晃动着,刀面上的寒光印在阿虎因为恐惧而瞪大的眼睛,仅仅只差一点,如果这把刀插的不是门,是他的脑袋……
“吱呀”
是院门被打开的声音。
阿虎还未回头,可是他的背后已经出了一层冷汗,缓缓的转过身去,就看到了在月色下迈步进来的男人。
那是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他穿着银色盔甲军靴踩在了院子里的碎石上,他的步伐坚定,月光洒落在他的肩上,厉凌风英俊的脸上英武的剑眉和深邃立体的五官让他看起来极为的庄严,凌厉的下颚线和盔甲冰冷的寒光是一种不怒自威的压迫感,他甚至还未发一言,但是常年在战场上的肃杀气,过于强大的强者光是气势却已经足够令人不敢动弹。
厉凌风停在阿虎的面前,声音低沉却又带着森寒:“你要让谁完了?”
阿虎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人,在厉凌风的面前他甚至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侧目看了一眼自己的狗。
“旺财……”阿虎用着最后的力气试图喊它:“救……”
刚刚还嚣张冲门喊的黑狗倒在一边,虽然中了刀上没死,这种刀伤对于魔兽来说并不致命,甚至养养就会好,但是旺财只是聪明的狗,这会整只狗都伏低了身子,小声的哼唧了一声后,甚至连犹豫都没有甚至瘸着退离阿虎远了几步!
阿虎瞪大了眼睛:“旺财!”
旺财像是耳朵聋了一般又拖着腿离远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