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二是南京市面上的一个二流子。
年龄已经二十好几了,平时也没什么正经营生,早年间靠着爹妈还活着,还勉强有口算吃,整日里在街面上胡混,隔三差五,还骚扰一下大姑娘小媳妇的。
或是小小的偷鸡摸狗一下。
属于那种,在市面上人嫌狗厌的那种流氓二流子。
他们做不了太大的恶,但也不受人待见。
让邻居街坊,恨得牙痒痒的,却又无可奈何。
不过,自爹娘死后,刘二的日子就大不如前了,因为没老可以啃,爹娘的那点家当,也经不起他怎么折腾,没几天,就混得连饭也吃不上了。
可他又是一个怕出力的人,属于典型的懒汉二流子,嫌做工累,又没有做买卖的本钱,继续胡混吧,靠他偷鸡摸狗弄来的那些小东西,连糊口也做不到。
至于抢劫,抢钱,或是当打手,赚大价钱?
刘二也没这个胆子,这么个能耐。
直到三年前的某一天,刘二吾到了一个生存之道——要饭。
在三年的要饭生涯里面,刘二也领悟了一些要饭的诀窍。
那就是扮惨。
对此,他是早就,娴熟于心。
每天就扮着半瘫,在下关码头附近,人来人往,客商云集的地方,或者是秦淮河附近,找一个块合适的地方往那一趴,便开始扮成乞丐,在那讨钱。
当然了,这么讨钱也不一定能够讨的到。
但是,刘二他本来是个泼皮无赖啊。
人嫌狗厌的,那些个去秦淮河的嫖客,还有来往的客商,哪愿意被他这号人缠上?
多少都会扔几个铜板。
虽然不多。
但积少成多下来,刘二每天赚到的银子,还真不算少。
每天晚上,都能美美的用一天讨来的银子,打几两黄酒,再弄几个小菜,美美的喝上一顿,喝美了好,再到下等窑子里面睡一晚上。
那日子,甭提有多滋润了。
可是,就当刘二这个职业乞丐,以为自己的美好生活,可以永远的持续下去时候。
应天府知府,陈应德的一声令下,他刘二的美好生活,算是结束了。
这不是,在二月初六。
这么一个艳阳天。
从下等窑子里面走出来,然后打着哈欠,又麻溜地把自己打扮起来,趴在路边,他那辆有着四个轮子的小平板车上,扮半瘫的刘二,正准备讨钱呢。
这时候。
但只见到,大街上由两匹弩马拉着的一辆大号囚车,沿着街道,缓缓向前,囚车两边,还各有七八个手持着五色棍的红衣黑裤白帽的衙役。
领头的腰挎雁翎刀,威风凛凛地骑着一匹,跟他的威风模样,有些不太相衬的矮小蒙古马。
目光好似雷达一样,扫视着街面的每一个人。
搜索着自己寻觅的目标。
荣老六是御前亲军的退役士兵,赶上了大明朝扩编基层爪牙打手的大好时间,在应天府弄了一个班头的的职事,这对于登莱军户出身的他而言,无疑是一步登天了。
所以,他干起活来,也格外的卖力。
因为他觉得,自己能有现在的好日子,能娶上媳妇,还在南京城这样的大城市,弄了一个小院,安了家,生了一群娃娃。
这都是大明天子,朱慈烺给他的恩赐,作为一个忠厚,又有点官迷的荣老六,他对于上级安排下来的任务,也是格外的重视。
不跟那些个,世代为吏的衙门中人一样,遇事就糊弄。
这不是,一大早,他便纠结了十个手下,拉着大号囚车,然后骑着自己买的那买矮脚蒙古马,出来逮人了。
大明朝虽然培养出来了著名的“河南马”,但是,河南马一般是做为军马使用,或者是豪门大户有钱人才买的。
实际上,普通人还是买蒙古马。
一是便宜。
二是蒙古马吃的少,省料钱。
尤其是那些个,个头跟驴子差不多大小的蒙古马,骑上去好歹是个马,但也省料。
百公里油耗一捆草。
荣班头跟后世的小老百姓一样,买的起车,但却狠扣那么一点油耗,所以,他是买了一匹,吃的特别少的矮个蒙古马。
一个身高有一米八的山东胶东大汉,骑着一匹肩高不过一米一五的矮小蒙古马,这场面,在秦淮河附近的街面上,无疑显得是有些滑稽。
刘二看到这副场面后,也想笑——他在秦淮河附近见多了骑着高头大马,甚至是进口“豪马”的富家公子,勋贵官宦子弟。
如今,见一个小小的衙门班头,骑着一匹矮脚蒙古马,看起来,人比马都大,他难免是发出来了一声轻笑。
觉得这一副滑稽的很。
刘二正笑着呢,突然间,他发现一道敏锐的目光,定格在了自己身上,见是那班头在盯着自己,他倒也不怕——一个班头,又不是大官,笑他一
声又何妨?
何况,他个衙门中人,欺负一个小乞丐,传扬出去,说不定还要丢了差事呢。
不过,正当刘二自信于自己不会挨打之际。
随着荣老六伸手一指,如狼似虎的一队衙役,却已经冲将过来,然后几根五色棍,旋即,就架在了他身上,将刘二给架了起来。
刘二就是个流氓二流子,没那么大的胆子,一见衙役冲过来了,他瞬间就怂了,赶紧求饶起来。
可让人出奇的时,衙役们却并没有用棍子打他,而是把他架起来之后,提溜了起来。
而刘二这么一挣扎,胳膊腿也动了起来。
这一动,就让人知道了,他是个假扮的瘫子。
“哼,俺就知道,你是个假瘫子,年纪轻轻的当乞丐,不嫌丢人?俺要是你,早就臊死了,来人,押上囚车……”
“要个饭还要坐牢?”
刘二一惊,有些不可思议。
他挣扎着嚷嚷道。
“你们不能胡乱抓人,我不过要个饭……”
“不是坐牢,是给你们找个差事,省得你们为害地方,影响天子脚下的体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