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庄子上,看起来还蛮不错嘛。”
河南开封府祥符县,杨白劳他们的那个庄子上,北巡到开封左近的朱慈烺,正饶有兴趣的看着面前的村庄,然后笑呵呵的,就跟后世新闻联播里面,下基层慰问群众们的国家领导人似的,一脸的和气,给人一种,如沐春风般感觉,朝面前一众村民中的村长笑道。
“这都是皇上的恩典啊,要不是皇上,给俺们均了地,又让咱们在北伐清虏中发了财,哪有俺们庄子上,上上下下几百口子人今天的好日子啊?”
村长刘大头也是个妙人,给朱慈烺道着恭维话。
听罢,朱慈烺不由诧异地看了眼刘大头,看他年龄,还有他那胖乎乎的模样,不像是在御前亲军混过的啊。
他问。
“怎么,你们庄子上还都当过兵?打过仗?”
“陛下,草民们倒是想从军杀虏,但是鞑子不经杀,您麾下的军兵已然够用了,哪有草民们的用武之地?”
“草民庄子上的庄户们,也不过是当初,跟着我大明朝的靖国公,一块北伐到了北京城下,草民还有幸,跟着大军进剿燕山,那一回可危险着呢,草民庄子上,有好几个弟兄,都被埋伏的座山贝勒手底下的清虏,给暗害了呢……”
一提起自己往昔的光辉经历,刘大头便眉飞色舞。
旁边跟随过来的祥符县令,赶紧朝朱慈烺介绍道。
“陛下,这个庄子里面,原本有个叫杨白劳的,随靖国公北征豫北时,发了笔财,以至于庄上许多丁壮,在第二年也跟着北上了……”
“是嘛。”
朱慈烺笑呵呵地点了点头,又朝这个刘大头说道。
“你们虽然没有上阵杀敌,与清虏在战阵间厮杀,可你们的功业也不小嘛。”
“可以说,我大明朝的御前亲军,之所以能够北伐清虏,收复幽燕,光有军兵能打,又如何能行?大军所需要的衣食,弹药,辎重,哪一样不需要你们来运输?”
“我大明朝的北伐之役的胜利,至少有一半的功夫,是你们用小推车,推出来的嘛……”
“皇上真的是……”
刘大头抹起了眼泪,而朱慈烺却是想到了祥符县令提到的那个杨白劳,又话锋一转。
朝刘大头问。
“对了,那个杨白劳呢?他没过来见朕吗?”
“他……”
刘大头欲言又止。
朱慈烺则是下意识的以为,这个杨白劳是个不安分的刁民,所以被祥符县令,还有提前清场的侍卫给清场了——废话,哪能是个人,就能见到朱慈烺?
眼下,站在朱慈烺面前的这些庄户们,可都是精挑细选过的,绝对让人放心的那种。
他扫向祥符县令。
后者赶紧抹了把汗,然后朝朱慈烺道。
“皇上,这个杨白劳不在庄上了,他前几年,犯了人命关司,如今远逃他乡,不知所踪……”
“人命官司?怎么回事啊?”
朱慈烺皱眉,祥符县令,赶紧的将杨白劳的事迹,给说了一下。
说起来,杨白劳在如今的祥符县,也是名人了。
县志里面,都记了他一笔。
所以,这个祥符县令,也有所耳闻。
“倒也是英雄好汉一个嘛!”
朱慈烺感叹了一声。
他这么评价杨白劳,后者身上的罪,大概就能脱了。
旁边的张国维听罢,赶紧朝朱慈烺道。
“陛下,一提这个杨白劳,臣突然间想起来了,当初,臣在河南修堤时,虏将尼堪,领兵南犯,就是这个杨白劳,第一个发现清虏的……”
“对对对,我有些印象,在豫北之役,肃清清虏的庄子,还有抢收麦子的时候,这个杨白劳也是格外的得力,他是那些个民夫头里面,干得最好的一个,收上来的麦子,是最多的一个,当初还臣还赏了他几十石麦子……”
北巡队伍里面的黄得功也适时说道。
“这也是有功之人嘛,我大明朝的中兴,就是有千千万万个,类似于杨白劳这样的人物,给撑起来了,这样的人,才是我大明朝的中流砥柱,才是我们民族的脊梁嘛!”
朱慈烺说着,不要钱的恭维话。
说到这,他目光扫向了那祥符县令。
“这个杨白劳,杀人无罪,怪只怪朕,给那些个做乱天下的清虏汉奸,一个脱罪的机会,没好好的甄别掉其中的坏种,让杨白劳家破人亡,流亡了他乡。”
“传朕的旨意,诏告天下,赫然其罪。”
“另外,祥符县里,也要庄子上,立个碑,尽详其事!”
朱慈烺说道。
他这一句话,算是改变了杨白劳的命运了——在原本,杨白劳充其量,就是个县志内的小人物。
充其量,几百年后,会有后人翻阅案卷,或是县志时,会发现这么一个早已经做古了的人。
但现在,朱慈烺这一番评价,
却直接把杨白劳这个小人物,无限的拔高了。
从现在起,他不再是一个小人物了。
说不定,百年之后,电影工业发展起来,还会以杨白劳为原型,拍一部个人英雄色彩极为浓郁的电影哩。
“草民代老杨,谢过陛下了。”
听到了朱慈烺的一番话,刘大头当即跪了下来,朝朱慈烺说道。
“这个杨白劳的下落,你们可知晓?”
“这个臣等就不知道了……”
刘大头摇了摇头。
“老杨当时,连夜就走了,现在估计隐姓埋名……”
“或者,说不定已经……”
“朕会派人寻觅的!”
朱慈烺说道。
旋即,又话锋一转。
“不提他了,领着朕,到你们村里面看看,朕要看看各户家的情况……”
“陛下这边请。”
刘大头赶紧说,朱慈烺则随着他的脚步,开始视察起来这个豫东村庄的情况。
在一个朴实的农家小院,朱慈烺先是看了一眼,院子里面的屋舍,都是挺贵的,不像是官员们,为了应付他,而临时翻修,过是盖起来的新房。
家里虽然打扫的干干净净,但这也是正常。
领导视察,卫生肯定是要做好。
而家具,也没有临时换成清一色的新家具。
牛棚里面的牛,也是一头健壮的小黄牛,看上去年龄也不小了,看屋主老汉的与这头黄牛交互动作时的模样,也可以看出来,这牛儿就是他家的牲口。
屋子遮风挡雨,断然不成问题。
农具,牲畜也齐全,牛棚有牛,后院有猪,前院还散养了群走地鸡,当然了,朱慈烺亲临视察,走地鸡们已经被临时圈起来了。
不只是坤坤,就连门口那只往日里无拘无束,可以漫天撒欢的大黄狗,也被用绳子栓了起来,现在正趴在墙根委屈着呢。
挨个转悠了一圈,还亲自去粮仓里面,看了看粮食的成色,还有面缸里面的大半缸白米后。
朱慈烺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朝旁边,这庄户的主人,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询问道。
“家里的收成怎么样?粮食可够吃?日子过的不紧张吧?”
“皇上,收成是三年丰,两年歉,不过田土多,丰年备荒,灾年也就过去了,红薯土豆也是好东西,丰年用来喂猪,灾年也能够用来度荒,朝廷也好,逢灾年还减免赋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