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徽瑔瞪向陈雾,那声“那你是不是该对我说谢谢”要喷出来又被他憋屈地吞下去,他弯了弯腰:“对不起。”
别看春桂是十几线小城市,还挺瞧不起乡下人的。
一张照片。
“院墙太矮,安全系数低。”陈雾重复他之前说过的话。
“好吧,”丁徽瑔过去点,他发青的脸颤动着,难以启齿地从嘴里挤出一句,“你让炽哥闭眼,他看着我,我害怕。”
“没有。”他说。
晏为炽拿下陈雾脖子上的帆布袋:“这又是什么?
“晏同学?”陈雾疑惑。
丁徽瑔从院墙外翻进来的。他伤没好透,满面病态,一张脸瘦得脱了形,难以看出昔日的风采。
今晚,黄遇朋友圈里的人看到他先是发了条在酒吧嗨的视频,几分钟后又发了一张严肃的自拍。
他又像是愤怒,又像是不能理解,“你以后别这样了!”
晏为炽从酒吧出来,他站在街头点根烟,瞥见黄遇不知何时拍了他们在酒吧的视频,发了个朋友圈,随口问:“设置了?”黄遇在刷评论:“设置什么,大家都能看。”
陈雾把手上的袋子放沙发上:“他是去女儿那享福去了,不是跳槽。”
再说,我他妈什么时候骄傲了。
晏为炽揶揄:“在村里说得上话?这么棒。”
陈雾温吞地叮嘱:“晏同学,我知道你这个年纪的好奇心比较强,但有些地方还是要少去,不安全。像gay吧,你这样的去了就是块唐僧肉,要小心点。”
“怎么去那里了啊,你没喝什么奇怪的东西吧。”陈雾担忧道。
晏为炽冷冷睨了眼丁徽瑔,警告他别找死,不然就不是涉及他一个人的安危那么简单。
叮铃铃的手机铃声乍起。
“我看过自制奶茶的视频,挺简单的。”陈雾说,“材料上我会注意一下,让你又能喝到奶茶,又不会影响身体。”
晏为炽神色一变:“马上删掉。”
晏为炽冷哼:“我喝了还能在这跟你打电话?”
见到人了?!
普通短袖长裤也掩不住贵气的少年,和从乡下来的朴实眼镜仔。
晏为炽一出现,骚动声更大了。
不就是来酒吧坐坐,这也怕被陈雾知道?
丁徽瑔抖了抖,五脏六腑反射性的剧痛,他紧盯着陈雾,眼里没有恶毒和癫狂。
陈雾下班回到出租屋,对帮他准备食材的晏为炽说:“刘叔走了,不在西德干了。”
陈雾没有慌:“他知道我住在哪?”
晚上九点多,晏为炽躺在吊床上给陈雾打电话:“累死。”
晏为炽拒绝道:“不喝。”
晏为炽面部表情不太好。
“也是。”陈雾自言自语,“你要是喝了,就分不清男还是女,也可能不再是你引以为傲的处男了。”
陈雾说:“你误会了。”
“想什么呢,没觉得你丢人 ,”晏为炽说,“这么沉,带过来不嫌累?春桂又不是买不到。”
周围是各种打量的视线。
“别拿这套忽悠我!追女生不就是|障|眼|法!”丁徽瑔情绪起伏过大声音过低,听着诡异,“我会监视你,要是让我再发现你跟这个人纠缠不清,我不会再替你隐瞒!”
“没有就好,别靠太近,以防万一。”赵潜还是不放心,匆忙道,“我跟炽哥说。”
烦死。
晏为炽心口堵到了,他直接挑明:“我去酒吧了,gay吧。”
偏偏季明川还有一双深情眼。
晏为炽把头偏到一边,老子是真的在戒了。
黄遇看看自己的朋友圈,看看他炽哥:“来真的啊,无缘无故就删?”
是他跟季明川,去年图书馆那次。
陈雾要挂,赵潜问了一个古怪又饱含谨慎的问题,“你身上没口子吧?”
晏为炽:“……”
赵潜暗骂两声,飞快道:“你把你的地址发我,我这就去。”
晏为炽呵呵:“一个小鸡仔都能翻墙进来。”
陈雾尴尬地垂了垂眼:“你别和我走一起了,你先去外面等我。”
晏为炽试探:“我今晚出去玩了。”
陈雾诧异:“春桂还有那种地方啊。”
“开的。”陈雾起身回屋,竹椅摇晃着吱呀响,他又回头,把竹椅也搬进来,“树苗树种都要商量。”
没有留下新的联系方式。
陈雾扯了块衣角擦拭镜片:“他喜欢的是女孩子。”
晏为炽从后面靠近陈雾,搭上他的肩,对丁徽瑔勾手:“手机上有什么,我看看。”
陈雾有一点害羞:“只能说上几句。”
晏为炽皱眉:“当我死的?”
还不如弯彻底。
我有这么废?
晏为炽感受所谓的电话粥:“你们村还开会?”
丁徽瑔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晏为炽一把目光投到其他地方,他的呼吸和行动能力都恢复了不少。
陈雾见他要走,说:“你还没跟我道歉。”
不管是黄遇发的第一条,还是第二条。
“在戒。”晏为炽道。
晏为炽声线犯懒,心脏和思想却很激动:“在做什么?”
晏为炽怀疑自己产生幻觉,他迟缓地俯视过去。
刘叔在春桂工作了三年,却没多少东西。
陈雾坐在小院里看星星:“打工才回来吗?”
“奶茶喝多了是不好,像你平时那个量却是有点过了。”陈雾点点头,他在原地站了会,语出惊人,“我给你做吧。”
“蘑菇,木耳,和土豆。”陈雾说。
“都会走,都要走。”他剥着豆角,十分闲散地说出这样一句。
“我误会?”丁徽瑔讥讽,“你们就差亲上了。”
事实还不让我说?
“不一样。”陈雾摇头。
陈雾:“噢。”
陈雾:“……”
“那也不需要闭眼吧。”他转头,“晏同学,你别看这边。”
好似随时都准备走。
陈雾见丁徽瑔拿出手机,屏幕对着他。
“怕得糖尿病,高血压,冠心病。”他说。
“相处还不到一年,就舍不得了?”晏为炽意味不明,“我毕业了会离开春桂,到时候你是不是也……”
黄遇夸张地捂脸,无语凝噎。
晏为炽一手一个接地气的袋子,不显寒碜窘迫,依然耀眼懒散。
晏为炽:“……”
陈雾的视线越过他,去看院墙,头顶是晏为炽的哼声,“我怎么说的?”
黄遇这一趟试出来了,炽哥弯了,又没完全弯。
晏为炽一愣,不是该问跟黄遇玩了什么?
说完就要去爬墙。
陈雾帮他收拾个人物品。
陈雾背上一轻,晏为炽单手拎着沉甸甸的蛇皮袋:“这里面是什么?”
晏为炽:“多大点事。”
丁徽瑔是gay,他会从gay的角度去看这张照片。
他经过堂屋,看了看遗像上相貌俊挺,气质不凡的中年人黑白照,小声说:“晏同学,我们不聊了啊,晚安。”
晏为炽怀疑陈雾根本没注意到黄遇的朋友圈。
五月初的时候,刘叔离职了,他说他要去闺女那边。
【感谢炽哥陪我来这儿,满足我的好奇心。
炽哥教训得对,酒吧可以去,但不能乱来,也要注意保护好自己。】
就没了。
“是赵同学。”陈雾去小院接通,另一头传来赵潜凝重的声音,“哥,老丁从医院跑了。”
被忽略的丁徽瑔攥拳头:“陈雾,我想跟你单独聊聊。”
他平复了一下,摇摇头:“真不知道你有什么好的。”
可是这家伙说要给我做。
“我看你那样,明显是不知道。”晏为炽说,“人往高处走,西德那保安工作,有几个能做下去的。”
“行,你说不一样,那就不一样。”晏为炽提着两个袋子走在前面,“跟上。”
“要你管我。”晏为炽惬意地抖腿。
晏为炽烦道:“再发一条。”
“火腿。”陈雾直起身抬起头,把挡视线的刘海拨开。
陈雾吃惊到加快脚步走到他前面,拦下他问:“你要戒奶茶?”
我们去了一分钟就走了。
丁徽瑔把手机放下来,压低声音说:“我没有发给炽哥,算是对上次那么对你的补偿。”
分明就不清白。
“刚开完会回来。”陈雾说。
那些视线里的轻蔑有所减退,青年脸上都是汗,皮肤白得透出粉色,长得还挺耐看。
“让你走了?”
单从照片来看,季明川抓着他的手突起的青筋,发红的眼睑,放在他身上的眼神都不可能是弟弟对哥哥该有的,会引起他人的猜测。
陈雾空着两只手跟在他后面:“晏同学,我一会儿请你喝奶茶吧。”
“不确定。”赵潜才说完,就听见陈雾说,“他知道。”
或者看到了,却不过问。
陈雾呆了呆:“怎么不喝了啊?”
陈雾走到小菜地旁:“你伤害过我,我不信任你了,不敢离晏同学太远,只能在这说了,你看行不行。”
陈雾回春桂那天,晏为炽去汽车站接他。
炽哥很不愿意,是我死皮赖脸哭求了三个多小时,他才同意的。
陈雾摘眼镜叹气。
陈雾抿嘴:“我知道。”
从前那个人间清醒的炽哥,一点儿影子都找不到了。
“不用过来,我不是一个人,有晏同学在。”
陈雾没不高兴,他轻笑了下。不跟幼稚的小孩子较真一般。
人流不大的队伍里,陈雾垂着脑袋,被汗打湿的刘海扫在镜片上,他的身前挂着个帆布袋,肩上扛着一个打着几块补丁的大蛇皮袋。
刘叔把没喝完的花茶都给了陈雾,他笑道:“小陈,有缘千里来相会,说不定以后还会再见的。”
原版未篡改内容请移至 醋。溜'儿,文\学#官!网。如已在,请,关闭广告拦截功能并且退出浏览器阅读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