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老总自己开车的。”余盏失笑。
余盏说司机临时有事,他很友善地祈求:“拜托,帮帮我。”
宴会进行到后半场老爷子才露面,余盏上去说了几句话就溜回了车上,他解开西装扣子敞开:“等累了吧,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尽管那次对方捂得严严实实的。
“先是这些。”管家说,“我带你去工具房,那里有围裙和草帽。”
“可能是,”余伯委婉又直接,“不想?”
脑子不清醒,带个园丁来这种大场合。
余伯也没彻底不管,他忙了会就去西园,监督小园丁有没有偷懒。
余伯板起脸:“老先生知道您爬树吗?”
“那我去换身正式的衣服。”余盏说。
这一清理,养分就不会被浪费分散了,能集中在茁壮的枝条身上。
“早进去了。”黄遇手插兜,吊儿郎当地走进金碧辉煌的宴会厅,炽哥知道今天是他三侄女的满月宴吗,黄遇想了想还是没发信息。
因为他目视前方,没有四处张望乱咋呼,一副刘姥姥进大庄园的浅薄庸俗样。
来人的绿毛很扎眼。
“昭儿找你。”
十几个子女开枝散叶,老人可以说是子孙满堂,然而盼着他死的就是这批人。
今晚的满月宴轰动了整个首城,几家都来了人,有的甚至全家出席。
毕竟晏家内斗了三年,猖狂的,跳得高的不是死了,就是凉了。
管家态度温和些许:“我姓余,你可以叫我余伯,不是要紧事就下班跟我说,别大喊大叫。”
陈雾一脸“你为什么和我说这些”的疑惑表情。
后面才是把人带出来的重点。
是个单亲妈妈,也就二十五六,有健身,肤白貌美。
她收起伞,先是感激晏为炽的一对一指导,再是问起女儿为什么总是摔倒,最后想加个微信,平时有需要找他询问女儿的情况。
“我是临时工,有事找教练。”晏为炽拍拍工作服上的灰土。
余盏哑然:“可以。”
晏为炽教小朋友教了半个多月,陈雾被录取了。
陈雾恍然:“你是老总啊,那你应该不止一个司机吧。”
“老先生不喜欢先进机器,干活都是传统工具。”管家提醒。
余伯真怕少爷摔出好歹:“想打招呼,不如大大方方点。”
“他要是好意思,那就让他恨吧。”陈雾挂了。
而且除了晏家那个明明手拿王牌却自寻死路的老幺,在世界各地定居或出差的其他晏家人全部到场,无一例外,可见晏老爷子有多重视。
姜凉昭昂首。
陈雾将几堆碎草拢了拢,拿大叉子叉到车上,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忘了边上还有个人。
余盏意识到不妥,他当场道歉:“是我欠考虑了,那你在车里等我,我去喝杯酒走个场就回来。”
他也能从衣着风格,气质,感觉上面认出来。
如今还在的,都是聪明人,风向差不多定了。
陈雾说:“好的。”
陈雾回了已经给他烧好饭的晏为炽信息,摇头说:“饭我不吃了,我把你送回大院就下班。”
黄遇一说完,那边就换了人。
余盏蹙眉:“就是对我没有兴趣。”
余盏到这会儿依旧感觉不可思议,怎么会在自己家里见到那个人,他重新找偷看的地方。
余盏拿出不令人排斥的好奇:“你很在意那个人的感受?”
“应该没有见过。”陈雾蹲下来修草。
余盏没把肩上的手拿掉,不跟小孩子计较:“你父母没来?”
最终还是陈雾开走了余盏那辆名车。
就这么一路走下来,管家对新园丁的初印象打了八十分。
黄家独生子,黄少爷,他的头发扎了一窝小辫,俩撮绿还特地选的大红色皮筋。
陈雾却说:“我可以不回答的吧。”
没一个省心的。
余盏:“……”
交代完就走了。
余盏被打扰了,他悻悻然:“叫什么叫。”
陈雾仰望过去:“请问你是?”
搞不搞笑,炽哥都进不去自家的学校,要去上垃圾国际学院。
姜凉昭根本不想打这个电话,季明川的死活和他无关,说白点,他巴不得季明川消失。
余盏从树上跳了下来,他今天没去院里,一身休闲的家居服,高大俊逸,搭配娃娃脸小酒窝。
那么小个孩子,这样隆重的阵仗,也不知道受不受得住这份福气。
余伯刚要收回视线,就瞥到附近树上有个人。
上班地点是他一开始投简历就选中的大院,管家给他讲了哪里不能去,哪些绿植不能碰,哪些要小心打理,哪些要定期捉虫,哪些早上搬出来,中午搬回去,下午再搬出来,以及禁止大声喧哗,跑动,无故请假。
“我不回去,有人会觉得烦。”陈雾一个顺畅的移位,将车从肆意乱停的几辆跑车里开出来。
余伯没多问,只说:“您这样太明显了。”
他下车前笑着说:“为了表达谢意,我请你吃饭。”
余盏有分寸的目光落在他晒红的脸上:“西园以草为主,北园是花,东园是树,南园是药材,我小时体弱多病落下病根,药材都是我吃的。”
黄遇无视父母的眼神示意径自上楼,昭儿要去晏家设立的大学,去学金融。
他握拳抵在唇边轻咳两声:“虽然你暂时只能修修花草,但是你表现好,说不定能进药园。”
香水味诱人,身上能看到市场比较常见的轻奢,也有两件高奢。
陈雾呢喃:“好意思恨啊。”
老先生很挑剔,也不知道这个年轻人能做多久。
老爷子也是狠,当年他亲自设局假死,是要给蠢蠢欲动算计他饮食起居的子女们提供一个机会,让他们帮他清理营养不良的枝叶。
可是不能在他妹妹陷进去没出来的时候。
余盏的笑容僵住。
那他一死,就是心头血了。
到了目的地,余盏整理领结:“你跟我一起进去。”
“地方大,你记一下路。”管家不热络也不端架子,就是一个大家庭繁杂事管理者对待底下人的态度,“你第一天上班,就把西园的草修了吧。”
“无论男女老少。”他说。
姜凉昭人还在宴会上,他喝了点酒,手上是扯下来的领带,神色有一两分疲惫的无奈:“我妹求我找你,说有个什么笔记,让你寄给季明川。”
“没有。”陈雾说。
晏为炽将她的摩托推给她:“哥哥有男朋友,不适合评价其他人。”
余盏讪讪离去。
家里招人这事他向来不关心,那个人出现在他视野里的时候,他还以为看花眼了。
陈雾跟着他。
陈雾修一块草,就用耙子耙到一起,他抬胳膊擦擦脸上的汗,拿起地上的大剪刀。
“这是我家。”男人身着裁剪得体的衬衫西裤,风度翩翩地做着自我介绍,“我姓余,单名盏,一盏灯的盏。”
送走家属,晏为炽俯视小女孩:“继续,还是休息?”
陈雾有一点为难:“你不能自己开车吗?”
熟悉的衣服让他止住呵斥,他赶紧拨开草木过去:“少爷!”
谁喜欢在自己的头上染绿的啊。
股东们已经默认婴儿她爹成为继承人的可能性最大。
余伯说:“我想是的。”
周围停着一大片豪车,布加迪威龙,迈凯伦,保时捷,兰博基尼全是黄金版,还有镶钻的奔驰,定制的超跑……
陈雾看着他。
“那我不回答了。”陈雾兜里的手机响了,他以为是晏为炽就将车停在路边,拿出手机看一眼来电显示,是黄遇。
也是,糊涂了。
黄遇的视线掠过成堆的各种私定,找到在和几位富少谈笑风生的发小,他举了举酒杯,做了个口型,“我去二楼。”
陈雾认真点头:“我会努力的。”
“会是会的,可是我……”陈雾手上捏着两条虫。
余盏把期待敛去。
余盏笑出酒窝。
陈雾站起来,礼貌道:“你好。”
陈雾给自己扎围裙:“我知道了。”
这个宏伟的商业帝国,晏家势力占据三分之二,剩下三分之一以黄,姜,赵家,在林科院颇有影响力的余家为首。
余盏把几根长得狂放的枝条往旁边掰,闻言愣住:“那他怎么没发现?”
余盏来参加的是晏家举办的晚宴,晏老爷子正得宠的小孙女的满月宴。
“一面之缘。”余盏简短地说了句,“我看看他。”
左边冷不丁地响起声音:“在修剪草坪啊。”
“那下次请你。”余盏不强人所难,他温和道,“大院包吃住,没有必要每天来回跑。”
“我想继续。”小女孩拉着手套爬起来,她偷瞄妈妈那边,被瞪了似的缩缩小脑袋,扭捏着说,“哥哥,你觉得我的妈妈怎么样。”
“我不清楚你们之间的具体过往,”姜凉昭的立场十分尴尬,担心被炽哥知道这通电话,他谨慎道,“只听我妹说季明川的隐疾在国外无法医治,人被折磨得不轻,你不给他,他估计会恨你。”
“我不过是在看朋友。”余盏借着这个遮蔽点,观望认真修草的青年。
这辆价值几千万,那辆价值几个亿。余盏的普通商务宾利丢进去都显得寒碜。
晏家以黑发家,以白坐稳,垄断了多个领域。
余盏那双偏长的眼睛里浮出期待。
之后一周余盏没有再出现在西园,直到一个晚上,他穿着深灰色英乔礼服,沉稳而庄重地走向陈雾:“我要去参加一个晚宴,你会开车吗?”
余伯吃惊:“他是您朋友?”
余盏拿出邀请函,一只手搭上他肩膀,没大没小地拍拍,嬉笑着喊,“余叔叔。”
陈雾忽然说:“我是不是在哪见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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