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侄女脸上天真灿烂的笑塌下去了点,又扬起来,她松开手帮晏为炽理理褶皱,冷不防地看向陈雾:“小婶婶。”
血从姜禧身下流到季明川的皮鞋底下,他才有所动作。
不会是昭儿跟他说晚上好吧?
第一个把陈雾算进晏家辈分的小侄女好似不知道自己起了什么样的头,她发现了什么,朝入场口挥手:“五姑姑!”
覃小姐问笑得暧昧的经理:“他的外套是在这里脱的?”
陈雾摸到打开。
床头的手机屏幕忽然亮了一下,来了一条信息。
姜禧做不到像平时那样给出安抚,她惨叫了起来:“明川,孩子……我好痛……肚子好痛……”
姜禧从私立医院回到新房,里面一片漆黑,她看了眼停在门口的车,拎着手上的保温桶,踩着平底鞋慢慢走上台阶,开门进去。
晏为炽唇角抽了抽:“行了,知道了。”
“那就是傻人有傻福。”
以前他们不敢找他说话,她敢。现在他们不敢对他笑,她敢。
他不说话,不抬头,就那么坐着,眼眸低垂,出奇的沉寂。
今晚不知道多少人睡不着。
晏为炽正要拒绝,晏岚风对陈雾道,“陈先生可以去参观一下,老宅有很多稀有药材。”
怎么办。
仿佛晏家这么多人,这么多晏为炽的晚辈,只有她是与众不同的。
“怎么办。”
姜禧表情不安,明川被炽哥哥抢尽了风头,她担心他看到听到类似的言论,会不开心。
姜禧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季明川。她的脑中最先闪过的念头是,找陈雾。
“这是我让阿姨给你煲的汤,加了对你身体好的药,”姜禧舀了一勺递到他唇边,“你喝着看看喜不喜欢,喜欢的话就……”
他单膝跪地,伸手把她抱进怀里,寻求什么一样将冰冷僵硬的脸埋进她的发丝里:“小禧,你说我该怎么办。”
很快就能出结果。
吞个屁。地盘多的是,肉多的是,他为什么非要抢兄弟的。
因此到现在他都没跟炽哥单独聊聊,不太能摸得清情况。
“昭儿,炽哥回晏家了。”黄遇点烟,啪嗒甩上打火机,“你要是在,咱怎么也得不醉不归。”
黄遇转身向着墓园出口走:“我什么都不知道。”
可能炽哥受了什么气,不想再等了。
黄遇:【陈雾,我朋友家医院出的消息,姜禧的孩子没了。】
去年演话剧受伤的晏二爷来不了,让女儿转达他的问候。小侄女依旧和当年在新碃街头一样,没去看陈雾,只对着晏为炽一口一个小叔。
“真替他高兴。”
就在这时,大家听到她说,“家宴定在周六晚上七点,建议你们早点过去。”
姜禧拢着小外套过去,闺蜜在微信上给她发照片,说是名场面,你先生叫晏少小舅。
覃小姐穿薄线衫配半身裙,没化妆没染发没佩戴饰品,很素的一张脸,下巴上的小痘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晏为炽抬了抬手:“拉什么,松开。”
包括晏家人。
姜禧已经昏迷了。
“不过炽哥不是很想回去。”
之后就是斗志满满地入场,一心只想压着季明川输出,没时间思考别的。
各个家族的人在外面碰到晏为炽可以当作不认识他,直接无视忽略,现在他来了,身处这个场合,怎么都要去打招呼。
故意选在季明川认祖归宗,万众期待,效果拉满的当天现身。
再是代表圣瑞跟人吹逼扯屁。
晏为炽回了个眼神:别管。
众人明晃晃或隐晦地等着看晏氏的代理董事长会是个什么态度。
“明川,你是不是要跟炽哥哥争高下?”姜禧握住丈夫的手,急慌中带着恳求,“当年他为了陈雾打你,你要报仇吗,别这样了,那都是以前的事了,早就翻篇了啊,我们过我们的,我们一家三口会很幸福的。”
只见她一派淡然地走到酒品区,惯常的公式化口吻:“小弟,吃得如何?”
陈雾:“……”他呆滞地无声询问晏为炽,是在叫我啊?
姜禧此时对新房的厌恶达到了顶峰,寻思着换一套,等生完孩子再重新装修。她去把带过来的保温桶拿到厨房,将里面的汤倒在一个碗里,放了勺子进去端给季明川。
深夜,陈雾把脑后的胳膊抽出来,他刚翻身,熟睡的晏为炽就无意识地贴了上来。
晏岚风这一出现,几乎是把局势拉到了一个紧绷的高|潮。
黄遇瞅了又瞅,把她转个边,确定没看错,当场就把酒杯摔在吧台,叫来经理大发雷霆:“你把她叫来干嘛!”
经理忙把黄少的领带西装拿给她:“走好。”
仅仅只是几秒的时间,结果出来了。
今晚不是随便被叫来的。
当初婚礼办得仓促,新房不是姜禧跟季明川商量着设计的,是买的现成的房子,很现代化的装修风格。
“束手束脚的,事多限制多,他就想过二人世界。”
黄遇长长地吸了一口烟,歪着嘴吐出:“我严重怀疑炽哥是故意的。”
因为明川的眉目并不刚硬。
大家闺秀来了乌烟瘴气的酒吧,画风突兀。
覃小姐定定看了他片刻,问道:“那你还要玩吗?”
黄遇朝着墓碑吞云吐雾,炽哥没空听他啰嗦,只能来这儿了。
黄遇不敢多问,他憋着一肚子话等到散场,跑到墓地把这个迟来的好消息告诉发小。
“明川,你的手机怎么打不通。”姜禧摸了摸丈夫的头发,一手硬邦邦的发胶,不知是哪个妆发团队负责的,大背头不适合他,适合炽哥哥。
照片上的两个男人同龄,身形相似,属于气质风格截然不同,却又让人觉得哪里很像的大帅哥。
灰白色调的客厅大得空荡,女人的哭声带出了回音,渐渐弱了下去。
“嗯。”晏为炽看手机。
站后面点的黄遇顾不上瞅季明川的笑话,脑子有点乱,当时他快到这儿了,突然接到炽哥的电话,说是要过来,那他就等着。
客厅的灯一打开,坐在沙发上的季明川暴露在她眼前。
黄遇尽量不暴露情绪地走过去:“炽哥,所以从今晚开始,回来了?”
“不是说你来了,我就玩得不自在了,”黄遇打了个酒嗝,“是我喝多了,喝多了你懂吗,一个功能正常的男人喝多了,懂啊?”
“他不想也不行,都回了。”
烟头的火星被风吹得要灭不灭,黄遇用牙咬着烟蒂一抖一抖地玩着,他老子打来电话,“儿子,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其实炽哥再等等,等到季明川手握前十的股权搞小动作拉帮结派,费尽心机终于摸到继承人位置的时候回归,能让他的落差感更强烈。
姜董口袋里的手机又响了,他按按女婿的肩膀,哄别墅的小朋友说待会就过去。
没有异样。
大堂掺杂许多杂质的社交还在继续。
可能是老谋深算,也有可能是个信号。
季明川踩着碎片和药汤血水,一步步走近。
活着可以一起打天下。不在了就帮忙撑起来。
季明川始终一言不发,面部模糊一片。
被她反射性地压了下去。
那话怎么说来着,爬得越高,摔得越重,先让他爬爬。
“玩个毛球玩。”黄遇摇摇晃晃地撑着吧台站起来,“你送我回我家,不是我那儿,是我家,我爹妈在,人多安全。”
犹如办公地点,没有一丝温馨。
季明川被刮到逆鳞似的,神色恐怖接近癫狂:“我的身体怎么了?”
季明川那两片比女孩子的都要长卷的眼睫依旧垂搭着,遮盖了眼瞳,他没有反应。
他老子给他开了一晚上的会,叫他做好准备,还说,儿子,你不吞,多的是人吞。
挺烦的样子。
“我今晚偷听了不少闲言碎语,总结了不少,有些人觉得炽哥活在他父亲的掌控下庇护下,他父亲没多少活头了。一旦他自己走,怎么站稳都是问题。”
还是宴会上那身燕尾服,皮鞋都没换。
长辈先去,接着是晚辈。
季明川陷在自己的世界,那个世界无人知晓是什么季节,什么景象。
哪怕他早有预料炽哥跟老爷子之间来回甩牌。
覃小姐的脸一白。她没说“那我现在就走”,而是等黄遇的解释。
陈雾眼睛一亮。
最不想见到的事情发生了,他的状态比她想象的还要不好。
一股大力将她的碗掀翻,温热都汤水伴随脆响洒了出来,她也被带得倒在地上。
貌似姜家不需要他,人有季明川了,老器重了。
黄遇咧咧嘴:“这些人是不是搞错了顺序。”
黄遇去酒吧喝得烂醉,经理是个熟人,自作主张地通知了他的未婚妻。
只有傻冒才会说话不过脑,被情绪支配逞一时之快,自寻死路。
虽然对晏家在内的大家族来说,亲情只是一个形容词,多数人却不会随意对谁展开言语攻击,没那么闲,生活也不是演电视剧,有剧本可以演练,错了重来。
黄遇一哂,当初昭儿出事,都在看姜董手上还有什么牌,如果没有能打的牌了,那姜氏就是一盘肉。
然而她的小叔不会由着她了。
“局面挺好的了,他这一回去,说明能确保陈雾的安全,也能让陈雾自由自在,不被框在晏氏的框子里,炽哥就在乎这个。”
起风了。
乱七八糟的不知道说的什么。
“炽哥要是不优秀,老爷子会在他身上费心血?真当他是子凭母贵啊。”
“小叔,”小侄女亲昵地拉住他的衣袖,“你来这里了,那是不是马上就回老宅了啊,你的院子一直空着都不让人靠近,你回去了我要去玩。”
“昭儿,你不知道季明川看到炽哥出现的时候多搞笑,武林第一人的江山梦碎了,风头没了,散场的时候都没人想起来他,明明是主角,结果成了众多配角之一。”
昭儿也是惨,活着的时候被他抓着叽里呱啦,到另一个世界了也不能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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