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休又倏然闭上了嘴巴, 他这样说是在性骚扰吧?
恐慌、后悔又沮丧的情绪一时占领了最高地,他好像就是很没用、总是说错话。
陈幺在另一侧听着贺休的呼吸声,他是有点不好意思的, 但在贺休显而易见地慌张起来后。
他又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很安心,他弯唇,美丽淡漠的眼睛有了些许温度,他舌尖抵着唇缝,声音凉而欲:“谢谢夸奖。”
贺休正垂着脑袋,听到陈幺的声音、那声似乎带着调笑和含蓄的表扬的谢谢夸奖, 他的大脑空白了一瞬, 手心不住地冒汗,他在想, 老师怎么能夸他呢?
怎么能夸呢!
他的眼睛蹭一下亮了起来,声音却不住的低了下去,跟气音似的:“……老师。”
狗狗兴奋, 狗狗害羞。
陈幺当时就是顺口一提,他没想到这两个字会变成勾引他性起和拘束的存在,他想让贺休别这么喊他。
但话语在口腔里辗转一圈, 还是没能出声,他是会感觉到拘束,但更多的是兴奋,他喜欢贺休这么叫他:“贺休。”
贺休几乎是立马出声:“嗯?”
陈幺这些天有上网, 贺休被骂得很厉害, 他淋过雨, 也担心贺休会不会疼:“最近在公司还好吗?”
他不明白贺休为什么会被骂得这么惨,公司都不给贺休做公关的?还有他曾经的队友……想起那些人,他手指不自觉弯曲下, 但还是道,“朝新余他们没配合你宣传吗?”
不是朝新余他们不配合,是贺休不配合,T.U刚回归、换人,就爆出了队内不和的传闻。
其实这事挺严重的,上层都有意见了,但他们压不下贺休。队里一共五个人,贺休告了一个,跟三个人冷战,凭一己之力孤立了一个队伍,整一匹桀骜不驯孤傲冷僻的小烈驹。
“不是。”
贺休不太想让陈幺知道这件事,老师是很注重事业的人,他这么做就有点幼稚。
他说话没什么底气,掩不住的心虚,“是我不配合。”
陈幺确实很注重事业:“你不配合?”他拧眉,“为什么?你进创海,进T.U很容易吗?你训练这么辛苦不想红吗?贺休。”
他不理解,贺休是玩票性的进娱乐圈吗?明显不是,贺休面对朝新余那么难受,还不是咬牙在坚持克服,“为什么?”
贺休低头:“我烦他们。”
“就因为这个?”
陈幺头疼,他才离开公司几天,贺休就在这里闹幺蛾子,他有些生气,他不懂贺休为什么不珍惜,在糟践自己,“贺休。”
他吸气,声音平静,“不要拿你的前途开玩笑。”
贺休沉默了下:“对不起。”
他还是拧巴,“我就是不喜欢他们。”
好幼稚的回答,跟小朋友闹脾气一样。陈幺有点想笑,笑贺休干嘛这么较真,装一下不就好了,但他还是没有笑。
他当年也是这样,也很较真,也没有装一下,性取向是男的不是他的错,床照被爆出来也不是他的错,他没错,也永远不会认错。
公司要他低头,经纪人要他低头,但他没有,他撞得头破血流,但不后悔:“贺休。”
贺休还以为陈幺会骂自己,他心都提到嗓子眼了,满脑子都是他做错事了,老师会不开心。
陈幺的声音很轻,有些温柔:“不喜欢就算了。”
没有臆想中的责怪,风猛烈地朝他冲来,然后轻轻地抚摸了下他的脸庞,陈幺很好,超级超级好。
他在这一刻是有想坦诚的:“……老师。”
贺休跟江绕他们见第一面的时候说过一会话儿,贺休跟他们没聊几句就说没意思然后走了
。
可能朝新余江绕他们都没放在心上,但他们应该放心上的,贺休从那时候就决定整他们了。
跟下场早已经注定的人说话确实没什么意思。
咬人的狗从来不叫,贺休也从来不是什么幼稚的小朋友,他心眼真的很小。老师因为他们不开心,他就要整他们。
他需要关心是因为什么原因吗?
不需要。
贺休这样的人,能力极强,道德感极低,一直就只关心他想要的,他知道江绕他们迟早得垮台就足够了。
有什么背景、有什么隐情?重要吗?
达到目的就好了,成功就好了。
陈幺嗯了声:“怎么了?”
“没事。”
在喜欢的人面前,总是想呈现好的一面,贺休声音有点含糊,“没什么。”
幼稚点总比睚眦必报、心狠手辣好得多。
陈幺不太想去公司的,但他不太放心贺休:“你在公司吗?”
贺休像是被班主任抓住提前溜号的高中生,当时就紧张了起来:“在家。”
他又解释,“我完成了训练才回家的。”
隔着电话都能感觉贺休的紧张,陈幺觉得有些好笑,他也确实笑了一声:“放轻松,我没有要怪你的意思。”
老师笑了,贺休捏了下发热的耳垂:“老师。”
陈幺扬了下声调:“嗯?”
“您笑起来好好听。”
贺休还在捏耳朵,“真的好好听。”他声音又小了起来,“我好喜欢。”
陈幺:“……”
特么的,你再夸他也要脸红了。
怎么能有人连他笑一下都要专门提出来、夸一夸,他垂眸,睫毛弯成浓密的一排,声音多少有点不自然,“谢谢。”
应该说谢谢吗?
这样会不会太客套了。
淦,他们这个恋爱是不是谈成了不太熟的样子。
两人一起安静了会儿。
可能是上头过去了,陈幺发热的大脑冷静了下来,贺休年纪还小,贺休都还没出道,他们在一起是不是有点不太合适。
尤其是他们还在同一个公司。
最重要的是,贺休真的确定他的性取向吗?别不是因为一晚的意乱情迷……贺休忽然出声:“老师。”
陈幺回神:“嗯?”
贺休到现在还不敢太相信陈幺跟他在一起了,他不止耳尖发热,就连脸都有点发热,跟喝醉酒了似的,他有些晕:“我喜欢你。”
他说不出自己有多高兴,就低声重复,“好喜欢、好喜欢、真的好喜欢……”似乎是意识到自己说了太多次,他平复嗓音,将所有的喜欢归结于,“我好开心。”
陈幺怔了下,他其实还是不太相信有人会喜欢他,但贺休一直在跟他说,一直告诉他。
他弯唇:“知道了。”
心跳声在胸膛逐渐放大,清晰,“不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