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妄也看到了,他蜷了下小指:“不记得了。”他倒没敷衍,而是真的不记得了,“应该是个蛇妖偷袭我,后来我剥开它的肚子想把那小一截指头找回来接回去的时候,那一节小指已经被它消化了……我就找到了一小截骨头。”他说着,回忆慢慢清晰,“我是九阳之体,骨头也好用,幺幺,我把它送你了。”
陈幺这才觉得心口有些灼热,他低头,在脖子里扯出了一截红绳,红绳末端是块玉白的小骨,他其实不会哭,他就是单纯地在流泪。
很透的一颗泪从他眼眶跌下:“……什么时候的事?”
他对这六年其实没什么感
觉,心脏却好像被什么拉紧、扯着下坠,有关王妄零碎的画面忽然清晰——每次王妄风尘仆仆地归来,每次都跟他说我无碍的脸。
小时候的王妄真的有点二,蠢兮兮地看见他就笑,少年的王妄总有点苦仇深恨,但还是喜欢跟他玩,有点皮,有点小孩子气,现在的王妄,脱去了那些蠢和二,带着一身凛冬般的寒与煞。
真的没事吗?
王妄的指腹有点粗糙,满是旧茧,他抚摸着陈幺的手背:“就上次我回来,你睡着了我系在你脖子上的。”他看到了陈幺的那滴泪,无所谓的声音静止了下,“……我没事。”
“两年前啊。”
陈幺低头,本就细弱的声音低不可闻,“原来两年这么久。”
久到他以为这断指至少是王妄四年前受的伤,是伤疤太容易旧?不,是两年真的很长。
王妄见他哭,以为他是被吓着了,他屈指想藏一下自己的小指:“很丑吗?”他声音也低低的,但很温和,“我可以戴手套。”
他知道,他一直知道,哪怕他不想知道,陈幺也用凉州那件事告诉他了,陈幺并不爱他……福寿殿都知道的事,他自然是知道的。
陈幺忽然觉得自己真不是东西,他抖了下嘴唇,还是没说出不丑那两个字,他就是不懂,真的不懂:“我……为什么?”
原来六年那么久,原来王妄那么想他活下来,从没人想他活下来,从来没有。
王妄仰头:“什么为什么?”
陈幺的睫毛也湿了,有这么好用的棋子,他总觉得自己不该哭,他该笑,于是他笑了下,可他笑起来也阻止不了眼眶有泪淌:“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王妄跟他商量似的:“我喜欢你啊,我想你给我当小媳妇。”
那你为什么要喜欢我。
陈幺想继续问的,但他不敢,他总觉得自己问了就不能这么潇洒下去了,他不想背负那么多沉重的爱,他觉得自己无以为报,他声音很低:“我不想给你当小媳妇。”
王妄笑了下,跟逗小孩似的:“为什么呀。”
陈幺眨眼,一语双关:“我迟早要走的。”
王妄攥了下手,这六年,他跑遍了他能走的地方,他每次回来都把自己的所见所抢交给他师兄,他师兄从一开始的信心满满到最后的无可奈何。
……
“小妄,他迟早要走的。”
他师兄后面其实还有一句,“……他就不该活着。”
……
王妄没让他师兄说完,他打了他师兄,他虽然叛逆、长着一身反骨,好像天生就是煞星,但对自己的师兄们还算尊敬。
他是九阳之体,从未得过寒症,连风寒都没有,这时候他却觉得止不住的冷,他牙齿都在打战:“不会。”他这样的人,最不会的就是哭,“不会的。”
陈幺喊王妄:“王妄。”
王妄惊醒,他抿唇:“魇着了。”他又重新拉上陈幺的手,“幺幺,我们圆房吧。”他二师兄说陈幺心疾还能调调,他的寒毒要压不住了,“我娶你。”
陈幺其实还是过不了心里那个槛,但他又看到了王妄残缺了的小指:“我身体不好。”他又不是雏了,对性.爱看得挺开的,王妄要是想试试,他也不是不能接受,“我受不住的。”
王妄也想过,就陈幺这身体,他下手稍微重一点,就非得零散了不可:“先养养。”他坐到陈幺身边,隔着狐裘抱着他,“你知道什么是玉势吗?”
他怕陈幺抗拒,“也不是什么脏玩意,就是夫夫间的情趣。”
陈幺告诫自己不要脸红,陈五幺一向性情冷淡,绝对不会为了这事脸红,他的脸瓷白,乌黑的睫毛纤长:“我……”
淦!果然还是
不能接受吧!
王妄去亲陈幺的唇,一点点地蹭着:“先用小的。”他声音很低,有着成年人特有的磁性,“等你慢慢适应,一点点换的……总能成的。”
一点点?
这不得养几个月?
陈幺控制不住地脑补,等他发觉自己脸红的时候已经晚了,王妄在一边望着他,那张英俊的脸挂着些许笑意。
“幺幺在想什么?”
“是在想这事的可行性吗?”
陈幺:“……”
就你张了嘴会说话是吧。
王妄凑近,他是九阳之体,火气大,性.欲本来就重:“可以的,我们慢慢养。”
陈幺发现王妄纯情的时候真纯情,躺下一张床上就是睡了,他混蛋起来也是真混蛋啊,他堂堂天子,怎么能做那么下流的事。
他颦眉,又抿唇,神情十分的冷淡:“不行。”
王妄捏住了陈幺的下巴:“我想听的不是这个。”
陈幺:“……”
我他妈管你想听什么,大丈夫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他瞥向王妄,正要说滚,王妄又低下头,还舔了下他的唇瓣。
妈妈,好色。
王妄自幼饱读话本,八岁就想着红袖添香:“会好玩的……那些玩意我不叫旁人经手,我亲自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