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妄可不是多管闲事, 他把陈幺扒拉出来,体贴道:“别贴太近,等下喘不过气。”
陈幺其实是个生性腼腆的人, 他的脸都红了, 气的:“要你管。”
王妄不知道陈幺垂涎他的胸肌,他以为陈幺就是不喜欢接下来要发生的事,在发脾气, 他朝温泉池子的玉壁上靠,用一只手夹着瘫软地跟个没骨头似的陈幺:“行, 我不管,我不管。”
陈幺瞥他一眼, 信以为真, 心思又活泛起来了,男妈妈,男妈妈, 他的脑袋没什么力气似的往旁边一歪……又被拦住了, 王妄还特意用手盖住了他的脸。
透过模糊的水雾,美好的胸肌在对他招手,但他就够不到, 他终于知道什么叫近在咫尺,遥不可及,好痛,为什么这么痛。
哇,他要厥过去了。
王妄是真担心憋着陈幺, 就往他怀里一趴, 严丝合缝地贴着, 真的能呼吸得过来吗, 他声音很温柔:“幺幺?”
你不要叫我。
你连胸肌都不给我靠,你有什么脸叫我?
陈幺垂着脸,发丝尽散,一声不吭。
王妄只以为他不高兴接下来要发生的事:“你不养养,你真的受不了的。”
陈幺心想我不想好过,你也别想好过,他往王妄怀里一瘫,下巴枕着王妄的小臂,打算来个宁死不屈。
“……”
王妄不知道陈幺又发哪门子脾气,他就知道陈幺又不高兴了,陈幺打小就这样,不高兴也不说,就不理人。他叹气,强行让陈幺看他,与他四目相对:“先说好,你不高兴,我也是要做的。”
陈幺的发尾全湿了,脸也有点潮,可能被温泉泡的了,他的脸有了些人气,那双狐狸眼又长又细此刻正微微地翘着。
一张瓷白圣洁的脸这会又妖了起来,他瞳孔乌亮,很像要吸食人精气的精怪,很灵,漂亮的不可方物:“我知道。”他声音也沾了点湿气,“我知道的。”
怎么还委屈上了。
王妄一直没强迫陈幺做过什么,之前不让陈幺摄政,陈幺也是半推半就,他真的要油尽灯枯了,二师傅不肯帮他,他就只能听王妄的。
王妄觉得这是夫夫间的情趣,陈幺真不愿意,他也不能硬来,他托着陈幺的腰,问他:“跟我亲的时候舒服吗?”
和九阳之体亲近自然是舒服的,骨头都好像化了的柔软,陈幺被亲过一次,就再也没抗拒过,他身体太差了,动不动就要罢工,王妄每次跟他亲近,就好像是为这具在破碎边缘的身体注入新的生机。
他很渴望:“嗯。”
王妄知道陈幺很想活下去:“那只是附带的,阴阳调和才是根本……会更舒服的。”
陈幺当然知道,不得不说,他真的有点被勾引到了,无论是王妄说的话,还是眼前的王妄。
他都忘了能跑能跳的感觉了,寒毒每时每刻都在侵蚀着他,让他心悸和恐惧,僵持了两三秒,或者说他思考了两三秒,他朝王妄怀里靠了下:“你来吧。”
温泉包裹着两人,无形的压力好像在推搡他们,要他们紧密地结合在一起,在陈幺说完这句话后,王妄这种感觉就愈发清晰了。
这是他守了十三年的人,这是他朝思暮想、暮思朝想的人,他还是九阳之体,性.欲在成年时就很旺盛了……他忽然产生了很迫切地弄坏他的念想,这么乖,这么漂亮,连哭都不会大声。
欲念和破坏欲侵蚀着他,把他拉向了危险的边缘,但他还是把它压了下来,他轻柔的吻了下陈幺的唇角,低沉的声音很有磁性:“一开始要久一点,要三四个时辰才能歇息,辛苦了。”
陈幺还在想三四个时辰岂不是得七八个小时,他忽然低头,一声不吭地咬住了自己的唇
,他的眉心都颦了起来。
不太舒服。
陈幺是真的体弱,受不了刺激,他明明在泡着温泉,额发还是被冷汗打湿了,他紧绷着躯体,就像是一条被迫上岸的鱼。
好在这过程并不久。
王妄也屏气凝神了好几秒,他搂着陈幺的腰,拍着他的背安抚他:“好了,不疼的。”
不疼是不疼,就是难受。
陈幺是被精心侍奉大的,他的贴身衣服都是最上乘的丝绸,柔软的好似羽毛,他经不起一点的磋磨。
他咬唇,又缓缓地放开的:“出去吧。”
兴许躺着会好受点。
王妄又拨了下陈幺的额前的发:“再适应一下我们再出去。”
陈幺显然是听懂了,他这样,动一下估计都是煎熬,他真的没力气,浑身瘫软,连脖颈都软趴趴地垂了下去,他到腰的头发在水里像海草一样散开。
瓷白的脸被熏出了一点红,往前卷的睫毛浓密:“嗯。”
王妄是真可怜陈幺,身体本来就不好还要遭这罪,他手掌宽而大,扣住陈幺的后脑勺时候,很能给陈幺安全感:“乖。”
他声音很轻,“忍忍。”
不受这罪是容不下他的。
陈幺真的没劲了,他都没什么精神了,他趴在王妄怀里,有些昏昏欲睡……和王妄贴在一起很舒服,源源不断的热气在填补他这个冰窟窿。
他感觉自己的骨头都要化了。
王妄又哄了他一会,陈幺好一会没应声:“幺幺?”陈幺不知道什么睡着了,年轻的天子有张足以让世人倾倒的脸,脸庞瓷白,眉心艳红,红白相衬鲜明夺目,美得不可方物,他盯着陈幺看了会,“没事。”
他声音很低,低得连他自己都听不清,“没事的。”
王妄的师兄告诉王妄,陈幺就是回天乏术了。
王妄的师兄很直白地告诉王妄,陈幺生来就是要死的。
王妄没去思考生来就是要死的是什么意思,他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头一次对他师兄动了手,他走遍了五湖四海,他踏遍了山川大河,他甚至东去闯进了无尽之海,他都没说陈幺没救了,他师兄凭什么说。
不到死前的那一刻,他是绝对不可能放弃的。
王妄闭眼,掩去了眼里的狠辣决绝,人没办法,妖肯定有的,它们不肯说没关系,他一个一个找过去,总能找到办法的。
当务之急,是先解决陈幺体内的寒毒。
……
王妄与陈幺泡温泉的同时,钦天监。
钦天监的二师傅在凉州食心妖一案中强行附身食心妖伤到了根本,苦熬了六年,他的身体非但没有好转,反而越来越糟了。
在预感到自己即将步了大师傅的后尘后,他叫来了卫贤,卫贤是大师傅的亲传子弟,也是大师傅为陈幺准备的大师傅:“卫贤。”
隔着一道帘子,卫贤只能依稀看到一道佝偻的影子,他深知二师傅也将魂归于天:“二师傅。”他声音虽然不高,有点悲伤之意,但也没有太过崩溃。
他早就不是大师傅走的时候那个无措地少年了。
二师傅对卫贤还是很满意的,这孩子心思赤诚,有兼济天下的善心:“大师傅走多久了?”
卫贤提起大师傅还是会难过:“十年、十一年了。”
二师傅喃喃:“快,真快啊。”他在钦天监已经两年没出去了,“大临如何?”
卫贤答道:“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二师傅很忌惮陈幺的,但听到这里,他还是笑了下:“是辰帝吧。”少帝立号为辰,有光芒、太阳之意,是个很有野心人,“我教过小时候的辰帝。”
卫贤对陈幺是敬佩的,也就陈幺
能在没有绝对的武力下、相对的弱势下能维持得住大临摇摇欲坠的局势,还能缓缓发展了。
在接触辰帝之前,他根本想不到他到底是何等雄韬伟略、何为生而知之:“辰帝小时候很聪明吧?”
“何止是聪慧。”
二师傅叹道,“他不仅过目不忘,还开了十窍,是真正的多智近妖。”
卫贤觉得二师傅说妖时,仿佛是意有所指,但他也没多想:“陛下确实天生圣人。”当今大临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辰帝出生时天降彩霞,有白鹿衔花而来,乃天生圣人。
“天生圣人。”
二师傅咀嚼着这几个字,发出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不到他死……谁知道这到底是对是错呢。”现在看来,肯定是对的。
大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可以后呢?
二师傅陷入了失神,久久没有再言语。
二师傅确实是接近大限了,常常说着说着就会睡着,卫贤等了好一会,正以为二师傅睡着之际,二师傅又出声了:“卫贤,过来,我要嘱咐你一件事。”
卫贤撩起衣袍站起来,掀开帘子时候看到了许久未见的二师傅,老人席地而坐,面容枯瘦,他似乎非常的畏寒,佝偻着腰身,身侧生了好几个炭盆:“二师傅……”
相师是修行之人,一般都寒暑不侵,二师傅就算是临近大限,要生炭也十分的奇怪。
二师傅招手:“过来。”
卫贤只得躬身过去,二师傅干枯的手拉住了他的手腕,把他冰的都哆嗦了下,他去看二师傅那张长满了老年斑的脸,意外道:“二师傅?”
二师傅的指甲很久没修理了,他受伤太重,早就没了仙风道骨的风韵,面容显得阴森可怕:“卫贤。”剩下的话他是通过钦天监独门暗语告诉的卫贤的,交代了再交代,嘱咐了再嘱咐,“知道了吗?”
卫贤怔怔地:“二师傅,他……”
二师傅垂下头,眼皮都耷拉了下来:“记住了吗?”他提醒卫贤,“你是大师傅亲自抚养大的,你是钦天监的人。”
“卫贤,我们不是帝王的臣子。”
“我们是……”
“……相师。”